老夫人行禮,叫了一聲“祖母”,又摸了摸沈元柏的頭,道:“元柏又長高了。”
“垣哥兒只怕是趕路回來的吧。”陳若秋笑著開口:“路上可有累著,要不要先歇一歇?”如今任婉雲不在,她就是沈府當家的,自然而然的拿出一副主母派頭。
沈垣轉過頭看了陳若秋一眼,不知為何,陳若秋竟是心中一沉,一股忌憚油然而生。一年未見,沈垣越發的有些讓人看不透,陳若秋自來聰明,孩子們小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明著暗著給沈垣下過絆子,可沈垣倒是出乎意料的聰明,越到後來,有時候吃虧的甚至是陳若秋。陳若秋以為,任婉雲慶幸還生了個聰明兒子,所以後來即便對二房也有諸多不滿,可陳若秋卻不敢徹底惹惱了對方。
“不必了,”沈垣道:“我此次回來,就是為了看妹妹出嫁。再歇息的話,只怕時間有些來不及。”
說到沈清,屋中氣氛便有些尷尬,沈老夫人也沒有搭腔。沈垣也絲毫不為所動,目光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投向沈丘身邊,那兒站著的人正是沈妙。
“許久不見,五妹妹也變了不少。”他眯起眼睛:“果然是女大十八變,五妹妹變得……我都有些不認識了。”
沈妙平靜的與他對視,沈垣的目光帶著陰森的探究,彷彿在泥沼地中爬行的毒蛇,不緊不慢地纏上來,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溼冷之氣。她微微一笑:“二哥倒是一成不變。”
陳若秋目光頓了頓,沈玥有些幸災樂禍,沈信和羅雪雁不約而同的皺了皺眉,沈丘卻是笑著介面道:“不錯,二弟看著,倒是沒什麼變化。”他將話頭引到自己的身上。惹得沈垣也多看了沈丘一眼,繼而意味深長的道:“沒想到現在五妹妹和大哥的感情竟然這樣好了。”
“親生手足,感情自然好。”沈妙笑的溫和:“二哥現在不去看看大姐姐?想必還能趕得上添妝。”
沈垣深深的看了沈妙一眼,笑道:“不錯,我現在就去。”說罷又徑自朝沈老夫人行了一禮:“祖母,我先去瞧瞧妹妹,我這個做大哥的不在妹妹身邊,如今她就要嫁人了,也不知日後會不會被人欺負,只能跟她說幾句話,就先行一步。”說罷,便又利落的轉身,看了不看眾人一眼,快步離去了。
從始至終,倒是沒有和沈貴說過一句話。
從前,沈貴和沈垣的關係雖然說不上是特別親密,可終究是父子,沈貴看重沈垣,對他也多加照顧,沈垣待沈貴也是尊敬。今日這般態度,明顯是有些問題。沈貴鐵青著臉,握緊了拳頭。沈老夫人埋怨的瞧了他一眼,心中也有些煩悶,直接揮了揮手,道:“扶我回房去!”
今日的喜宴,沈老夫人是不打算去了。在沈老夫人看來,那些應邀而來參加喜宴的客人們大多都是高官貴族,對於這門親事的來龍去脈知道的一清二楚。她這把老臉再去丟人,實在是折不了那個福氣,當下就讓張媽媽扶她回房去了。
沈老夫人離開後,廳中便有些尷尬。沈玥瞧了一眼沈妙,開口問:“五妹妹,給大姐姐的添妝,你送的是什麼啊?”
“一點珠寶首飾罷了。”沈妙淡淡道。
沈玥“哦”了一聲,見她不太想搭理的模樣,心中雖然惱怒,當著沈信夫婦的面臉上卻不顯,安安靜靜的站在陳若秋身邊。
沈萬看向沈信:“大哥,如今垣兒回來了,又該如何?”
“垣哥兒回來與我有何關係?”沈信疑惑道:“我自己的嬌嬌和丘哥兒都管不過來,我還管老二的兒子?老三,你們三房人丁稀薄,要是沒什麼事,也就幫襯幫襯老二吧,都是自家兄弟。”他語重心長道。
沈信這個人,看著老實敦厚,實則說話最是毒蛇,這一點從和他打了幾十年交道都沒在嘴頭上討過好的臨安侯謝鼎那就能看出來。這一番話說完,沈萬還沒來得及表示,陳若秋卻是氣的指甲都嵌進了掌心。誰都知道三房人丁稀薄,陳若秋除了個沈玥,連個傍身的兒子都沒有。雖說沈萬如今對陳若秋情根深種,可沈老夫人早就因為陳若秋生不出兒子而多次想要給沈萬納妾。沈信就是在陳若秋心上戳刀子。
“是啊,弟媳婦,”羅雪雁也笑著開口:“別老是操心著人家的事,知道你們二人心善,可是也是時候想想自己的事啦。玥姐兒都這麼大了,日後嫁了人沒個兄弟幫襯,也未免單薄了些。”
沈妙眼底笑意湧動,沈信和羅雪雁不擅後宅中的爭鬥,可戰場上的歷練讓他們有比別人更敏感的直覺。沈萬夫婦想挑撥離間,卻是被沈信和羅雪雁四兩撥千斤的攪混了。
“妹妹,咱們也去看看大妹妹。”沈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