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行眉頭一皺,卻沒說什麼,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謝恩的葉楣與推著葉鴻光的小廝慢慢站起來,忙不迭的退了出去。他道:“既然沒事了,臣弟也就先退下了。”謝景行在永樂帝面前倒是從前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顯然,他對永樂帝這樣的處置並不怎麼愉悅。
沈妙和謝景行一同離開靜華宮,往宮外走的時候,恰好遇上了葉楣姐弟二人。沈妙微微怔了怔,那葉鴻光卻突然命令推著他的小廝停下動作,轉過來看著沈妙,似乎是有話要說。
謝景行當即臉色就不大好看,葉家的人如今被他統統劃歸為危險人物,危險人物靠近沈妙,萬一出什麼事怎麼辦。因此他便緊跟而上,袖中的匕首卻是不動聲色的脫出了刀鞘。
沈妙看著那少年在她面前停住,不遠處葉楣正看向這裡,面上神情有些緊張,看樣子她似乎想過來阻止葉鴻光的動作,但是鐵衣和從陽攔著,她根本不敢動彈。
葉鴻光仰起頭,看著她,臉紅紅的,似乎十分羞慚的開口道:“對不起。”他似乎還想說什麼,猶豫了一下,終是什麼都沒說,又看了沈妙一眼,自己推著輪椅離開了。
謝景行挑了挑眉,似乎不明白葉鴻光到底是什麼意思,沈妙看著他的背影,神情卻是有些複雜起來。
回去的馬車上,謝景行看沈妙一直不怎麼說話,就道:“讓墨羽軍把那小子抓到塔牢,關上一兩天,老實了再交代背後之人是誰。”
他說的是葉鴻光,今日葉鴻光再靜華宮的表現,若說是背後沒有人教他汙衊沈妙,傻子都不信的。
沈妙白了一眼謝景行:“有什麼好交代的,除了葉楣還會有誰?”
葉楣那些細節的小動作,瞞的過別人瞞不過她。
“那你怎麼還不開心?”謝景行捏她的臉:“今日看見那小子,也怪異的很。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他眯起眼睛。
沈妙撥開他的手:“你可還記得當初我與你說過我做的那個夢,夢裡還生了一兒一女。”
謝景行玩笑的神情一頓,看向她。
“我看到葉鴻光的第一眼,覺得他和夢裡的那個孩子,我的孩子太像了。我以為他就是夢裡的孩子。可是他站在了葉楣的那邊,幫著葉楣來汙衊我,說實話,我很傷心。”沈妙道:“不過後來我仔仔細細的看過了,發現並不是一樣的,他們只是長得像而已。說起來,現在想想,長得也只是七八分像,還是有很多不同的。”
在短暫的驚訝和傷心過後,沈妙卻是一直在注意那個漂亮的少年。他和傅明乍一眼看上去的確幾乎是沒什麼分別,可是性子卻截然不同。傅明因為不得傅修儀的歡心,又因為她與楣夫人針鋒相對的關係,自小就格外早熟些。傅明大方、坦蕩、正直善良,傅明有著一個優秀的儲君應該具有的品質。可是面前這個孩子,就是一個普通的官家少爺,大約是因為腿腳不便的關係,還有些自卑。傅明不會說謊,傅明也不會站在葉楣身邊,傅明更不會幫著葉楣來對付她。最重要的是,沈妙站在那孩子面前,心卻沒有任何波瀾起伏。母子之間是有感應的,若是傅明,她能感覺得到,她的心不會如此冷靜。
葉鴻光不是傅明,只是和傅明生的十分肖似而已。她差點被迷亂了心智,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沒有比做母親的更瞭解自己的兒子,所以葉鴻光的身上,並沒有傅明的影子。這讓沈妙很失望,但也同時鬆了口氣。若是傅明真的在這一世成了葉家的人,葉家利用他來對付沈妙,那才是沈妙最不願意看到的。
“相似?”謝景行疑惑:“所以你才對他特別寬容?”
“有這個原因吧。”沈妙道:“對著那張臉,怎麼都下不了狠手。況且你也清楚,此事的罪魁禍首另有其人。葉鴻光不過是被人利用,只怕他自己都不常說謊,說謊說成這幅模樣,讓人哭笑不得。只是我很奇怪,”沈妙道:“若此事真的和葉楣有關,葉楣為什麼要推靜妃下去?這並非是她的行事風格,總覺得太草率了些。”
謝景行一笑:“或者,就僅僅只是一個意外呢?”
“意外?”
與此同時,葉楣和葉鴻光正上了回府的馬車之上。
葉鴻光一直很不安,小廝將他抱上了馬車,坐在葉楣身邊。平日裡總是溫聲細語的葉楣自上了馬車後卻未與他說一句話,葉鴻光的面上便顯出一些不安的神情來。他正想要說話,葉楣卻突然開口道:“三弟,你之前與親王妃說了些什麼?”
葉楣亦是笑著的,這笑容和平日裡一般無二,可不知為何,葉鴻光卻覺得有些害怕。他踟躕了一下,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