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依言上前,皇后執起沈妙的手。鐲子不知道是哪裡尋來的罕見玉料,翠*滴,圓潤無比。正要誇讚幾句,就聽見沈妙笑道:“回娘娘,臣女的簪子和項鍊耳環也很好看。”
皇后一愣,竟也認真去看,這一看之下嘴角就不由的一抽,貓兒眼的簪子配的是珍珠耳環,珍珠耳環配的又是琥珀項鍊,至於手環和零零碎碎的首飾釵子就更不必說了。明明分開來看都是工藝精巧的貴重首飾,怎麼一股腦兒塞在身上就那麼扭捏呢?皇后突然就不大想誇讚沈妙首飾,連帶著對那手鐲也失去興趣。心中難言鄙夷,當初都說沈家小姐是個只曉得金銀的草包,後來以為改頭換面了,今日一看,不和當初根本沒脫形嘛。一想到要把沈妙嫁給太子,皇后心裡就不樂意,若非是為了沈家兵權能夠給與太子助力,皇后才不願意讓這麼個粗鄙的女子嫁入東宮。
皇后放下沈妙的手,道:“本宮今日來,是想與你說說話的。”她嘆了口氣,道:“那一日同你母親提過,如今你尚未定親,年紀正好,本宮看著喜歡,有些與你做個媒。自然地,本宮也不會強人所難,這做媒也要你喜歡才行。”
沈妙低著頭不說話。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你覺得本宮過得好不好?風光不風光。”
沈妙心中冷笑,面上卻是笑著答道:“娘娘過得很好,很風光。”
“嫁到皇家,讓有權勢能力的人寵著護著,每個女人都能過得很好很風光,本宮是運道好。如今你也有這樣的好運道,你想不想過的很好很風光?”
這話幾乎是有些引誘的意思在裡面,沈妙唇角微微一揚,話語卻是說的謙卑又惶恐,她猛地在地上跪了下來,道:“臣女如今已經過得很好,萬萬不敢肖像其他,更不敢和娘娘相提並論,還請娘娘饒臣女一命!”
皇后愣住了。她沒想到沈妙竟然是這個反應,普天之下想要攀上高枝做鳳凰的人不在少數,皇后曉得,但凡女子,總有幾分愛慕虛榮的心腸,她拿自己做例子引誘,沈妙年紀小容易被說動,還怕她不動心。只要沈妙稍稍鬆口順著她的話說,那賜婚一事皇家就能名正言順的將主動方推到沈家身上。就算要做強盜,總也要掩飾幾分。
誰知道沈妙卻是這個反應,沒有動心,沒有猶豫,反而是害怕?
皇后心中沒好氣的想,難道當皇后有這麼可怕嗎?還是這沈家嫡出的小姐其實是個膽小如鼠的,又蠢笨如牛,根本聽不懂自己的暗示,還以為大禍臨頭。
真是扶不上牆的爛泥。
接下來的時間,任憑皇后說的如何委婉,或是嚴厲或是溫和,沈妙都是一副謙卑惶恐的模樣,而正是這一副模樣,嘴巴卻緊的很,一句鬆口的話也撬不出來。到最後,皇后都帶了幾分火氣,十分不悅的讓沈妙回去,只想著此事從沈妙這頭是走不通的,還得同文惠帝再細細商量一下新的辦法。
因著皇后讓沈妙走的時候,最後對沈妙的態度已經是十分不滿了,連帶著坤寧宮的宮女對沈妙也不怎麼在意,就將沈妙交給外頭一個路過的小太監,讓小太監將沈妙送出宮去。
小太監自然是應了。
小太監帶著沈妙往宮外走,拐過幾個彎兒,深宮之中宮殿眾多,除了一些后妃生活的偏殿,更多的卻是太監宮女們住的小屋。這小太監帶著沈妙走的盡是僻靜之處,在繞過一處花園,幾乎面對的是一處廢棄的荒園時,沈妙停下腳步,道:“這不是出宮的方向,你要帶我去什麼地方?”她的手不動聲色的按住袖中手腕的鐲子上,沒有人比她更熟悉明齊的宮殿,她知道從哪個方向逃走更有利。
那小太監一愣,隨即低聲道:“裴先生想見姑娘。”
裴琅?沈妙微微皺了皺眉。
思忖片刻,沈妙還是跟著小太監往前走。裴琅已經許久未曾與她透過書信了,沈妙還以為裴琅被傅修儀發現端倪。但是派莫擎過去打聽,似乎又在定王府見過裴琅,似乎是安然無恙的模樣。若是傅修儀懷疑裴琅,定然不會讓裴琅獲得如此瀟灑。
裴琅找她的話,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世上之事,多有巧合。沈妙不曉得的是,皇家有意為她指婚一事,牽連了一眾人。沈信羅雪雁和沈丘固然是親人,馬不停蹄的為之奔走,一些其他人卻也前赴後繼的奔了進來。譬如羅凌能夠抒發的真心,蘇明楓陰差陽錯的求娶,馮子賢義字當頭的施以援手。
人世間有千絲萬縷的聯絡,那些聯絡如同蜘蛛吐出的晶瑩絲線,在各自的位置安好,有一日縱橫交錯,便形成了一張細細密密的網結,構成了這世上最令人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