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行下意識的伸手探她的額頭,道:“你果然病還未好。”
沈妙撥開他的手,道“謝景行,我生日的那一日,你嚇壞了吧。”
謝景行鬆開手,見她神情平靜,並未有什麼奇特的地方,稍稍放心,順著她的話反問:“你以為?我還以為……。”他沒有說下去。即使到現在回憶起那個場景,謝景行都忍不住覺得後怕。沈妙躺在血泊之中,毫無知覺的模樣,彷彿就要再也醒不過來,他的心也一同被攫住了,似乎帶著謝家軍第一次上北疆戰場,哪怕被人暗算,自己生死未明的時候都沒有眼下來的惶恐。
他也有懼怕的東西,也有害怕失去的人,也有軟肋。而這三樣恰好都是相同的,就是眼前這個人。
“我來賠罪吧。”沈妙道:“你的生辰是不是已經過去很久了,今日就當給你補上如何?”
謝景行莫名其妙的看著她,道:“心領了。你身子沒好,別折騰了。”
“本就是皮肉傷而已。”沈妙卻主動道:“我們出去吧。”
她今日醒來後實在有些反常,一來是沈妙並非貪玩的人,二來她顯得比之前要親切了許多,她從前的性子就是有些端著的,雖然不知道為何總是習慣性的端著架子,但沈妙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否則也就不會和謝景行冷戰那麼久了。這麼主動地近乎討好,卻是讓謝景行意外的很。
他眯起眼睛,問:“你是不是背地裡做對不起我的事了?”
“嗯。”沈妙認真點頭。
“和裴琅有關?”謝景行冷了臉色。
沈妙深深吸了一口氣,她覺得謝景行這德行真不能慣著,想的都偏到哪裡去了!便又恢復了素日的神情,問:“你去還是不去?”
她這喜怒莫辨的,謝景行還未開口,就聽得身後傳來聲音道:“去吧。”
高陽走了進來,看了看沈妙道:“聽聞你醒了,就過來瞧瞧。本來那傷也就是皮肉傷,根本未及裡頭,沒什麼事兒。”又對謝景行道:“你也出去活動活動筋骨,這些日子守在屋裡,都沒出門曬過太陽。天氣不錯,回來的別太晚就行。”
又提起屋裡的醫箱走了。
謝景行和沈妙二人面對面沉默,半刻,謝景行一笑:“你想去玩什麼?”
“自打來了隴鄴還沒有出去逛逛。”沈妙道:“對隴鄴也不太熟悉,你與我就隨意走走,與我說說這裡的事情。”沈妙忽而又想起了什麼,道:“對了,那一日我在碧霄樓外頭的亭子裡,還讓八角去買了許多煙花,大約都還在,將那個也一併拿上。”
“大白天的看什麼煙火?”謝景行盯著她:“你的腦子也傷到了?”
沈妙反問:“白日裡的煙火你見過沒有?”
謝景行道:“誰傻誰見過。”
“我見過。”沈妙答道。
謝景行疑惑的盯著她。
“夜裡的煙火好看,白日裡的未必遜色。你沒看過,我就帶你去看。”沈妙微微一笑,就要下床來。可是她這幾日都在床上躺著,腿腳痠得很,這麼一下來,卻是疼的倒抽一口涼氣。
謝景行見狀,便是笑眯眯的站起來,抱胸看好戲一般的看著她:“要我幫你嗎?”
“你會嗎?”沈妙見他神情就知道沒安好心。
謝景行道:“你求我,我就幫你。”他俯身,彷彿要仔細聽清楚沈妙對他服個軟說話一般。
沈妙覺得謝景行這性子真是讓人捉摸不透了,分明強勢的有些霸道,少年時期就有著成年人難以企及的心機和算計。可是眼下卻又像是喜歡惡作劇的少年,樂此不疲的捉弄旁人。
她盯著謝景行英氣美貌的側臉,忽而心中一動,倒也乾脆,“啪”的一下親了謝景行的臉頰。
謝景行愣住,沈妙移開目光,看向床頭掛著的香囊。
“沈妙,”謝景行皺眉看她:“你病得不輕,得再讓高陽來看看。”作勢抬腳要走,沈妙一急,喝住他:“謝景行!”
他腳步一頓,再轉過頭來,卻是換了一副促狹的神情,沈妙知道自己上當,心中後悔,卻見謝景行放聲大笑,突然走上前打橫將她一把抱起,沈妙下意識的勾住他的脖子。
謝景行就這麼抱著她出門,惹得睿親王府的下人紛紛朝著他們二人看來。沈妙前世今生都沒被這麼放肆的與男子親近過。不管是在定王府還是在後宮,都要端著皇后的架子,不過便是楣夫人,似乎也沒有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傅修宜抱起來過吧。若真是那樣,那昏君和紅顏禍水兩個名頭鐵定是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