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沈妙也早已換下了成親之後的嫁衣,謝景行有特意為她準備了衣裳,似乎是按著大涼親王妃的品級來做的。他們的車馬隊行至隴鄴門口,門口守衛的人瞧見謝景行,幾乎都沒有看令牌就放行。而這一行車馬隊浩浩蕩蕩的,走到隴鄴的街上也十足引人圍觀。
百姓們就大聲道:“是睿親王殿下帶著王妃回來了!”
沈妙心中一動,謝景行在明齊娶妻,這裡的百姓卻好像深知事情的來龍去脈一般,也一點兒沒有詫異,想來是早在這之前,謝景行就想法子在大涼傳出了這個訊息。
至於謝景行說的永樂帝早已知道這件事,沈妙卻不怎麼相信了。
正想著,馬車簾子就被人掀開,謝景行騎馬走在外面,道:“想不想看看隴鄴的風光?”
他這時候已經揭下了面具,在大涼,大約他也是不必隱藏身份的,而神情和在明齊的時候又是不同了,那種懶洋洋的玩世不恭之態微微散去了些,多了幾分銳利和鋒芒。
沈妙就往外看去。
和書上記載一模一樣,隴鄴的光景,和定京又是不同。定京雖然也熱鬧,可到底熱鬧都是富貴家門才有的。酒樓比比皆是又如何?尋常人家如何進去的起。隴鄴的街道上,行走的百姓卻總是笑意滿面。
沈妙注意到,這些百姓身上穿著的衣服布料皆是不錯,神情體態也很健康,瞧著人人都過得不錯。沈妙心中思量,大涼百姓安居樂道,果然世人傳言誠不我欺。
隴鄴也是很大的,定京的樓宇多是精緻華麗,大涼的商鋪酒樓卻是大氣高華,很有些氣勢斐然的模樣。沈妙也是去過秦國的,不過秦國都沒有隴鄴這般讓人心生嚮往。
饒是她見多識廣,卻也忍不住有些好奇的打量起來。
謝景行見她如此,挑眉道:“也不用著急,以後一有時間,我就帶你出來逛逛。隴鄴不小,要熟悉這裡得慢慢來。”
他的聲音沒有刻意放小,有離得近得百姓就好奇的往沈妙這頭看,還道:“親王殿下對王妃很好啊,竟這般寵愛。”
“難怪從前陛下要與他指婚都不應,原來是對王妃情有獨鍾。”
“王妃生的也很美啊,倒是很登對的模樣。”
“過不了多久就能生下小世子了。”
沈妙也聽到了這些議論的話,一瞬間臉漲得通紅,隴鄴的百姓似乎都是很善意的,就連談論也大多都是恭喜或是誇獎。沈妙就不覺有些恍惚,一直以來,她都覺得人性本惡,人們總是對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發表評論,卻不知那些評論足以毀掉一個人的一生。來到隴鄴,嫁給謝景行,她到底是明齊人,以為定然也如同從前一樣,會招來許多非議,卻什麼都沒聽到,不覺有些詫異,心中卻莫名的感動。
隊伍的後頭,季羽書對高陽道:“三哥也是用心良苦了,為了讓隴鄴的百姓接受嫂子,老早就開始放出話語。”
“英雄難過美人關啊。”高陽搖著扇子長嘆一聲:“那又怎麼辦呢?”
“只是陛下肯定氣壞了,還有那幾家府上的小姐,對三哥一片情深,這回嫂子只怕也有得纏。”
“怕什麼。”高陽道:“沈妙可不是普通人,誰折磨誰還不一定。”說罷又悵然道:“如今要回到原來的位置了,反倒有些懷念在明齊時候的日子。”
“誰說不是呢。”季羽書也嘆了口氣,拍了拍高陽的肩,頗有些難兄難弟的語氣道:“走吧。”
……
大涼的宮殿,佔地很廣,一座一座的樓宇偏殿連綿在一起,金黃的琉璃瓦,大紅的牆柱。大約是皇家很喜歡金色和紅色,整座宮殿很有些氣勢磅礴之感。
門口的石獅子威武驕昂,金子打造的龍椅上,金龍盤旋其中,龍頭在椅背,鑲著兩粒紅色的寶石,龍尾纏纏繞繞到了扶手之上,尾巴尖兒上細細的鱗片都雕刻的惟妙惟肖,好似下一刻就要從龍椅上騰雲駕霧而直上九天。
此刻,空空蕩蕩的朝殿裡什麼人都沒有,唯有龍椅上坐著的男人。他坐的筆直而威嚴,只是不知道為何,在此刻,太陽將熄,宮中燭火未燃,光明一寸寸暗下來之時,那威嚴的背影便顯得格外孤獨與寂寞。
大殿裡響起“噠、噠、噠”的腳步聲,有女子緩緩而來,拖著長長的群尾,頭戴九鳳朝冠,笑意柔和,一步步朝著坐在龍椅上的男人走過來。
她道:“陛下又一人坐在這裡,也不與臣妾說一聲。”
那男人這才抬起頭,似乎方看到來人,道:“原來是皇后啊。”
顯德皇后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