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帥,豈能帶頭違反禁令。”
彭玉麟一本正經地說:“將軍,請恕彭某妄言,天國事事都好,就是這條紀律,大大地不合人情。古人說,夫妻之際,人道之大倫也。若男女不結合,豈有我人群生衍繁育?且天國在這件事上亦不公平,天王、東王、北王及令弟翼王可以王娘成群,而兄弟們卻連個妻子都不能娶,這能服人心、慰眾望嗎?石將軍,你一個七尺男兒,勇冠三軍,難道還不能堂堂正正地娶一個女人嗎?我看此事大可不必顧慮。”
“國法不容情呀!”石祥禎苦笑,說完緊閉雙眼,陷於極度的痛苦之中。康福對彭玉麟說:“彭兄,蠶兒不是愛著男裝嗎,就讓她穿著男子的衣服侍候石將軍,豈不兩全其美!”
彭玉麟笑道:“還是我這個夥計有辦法,就這樣吧。我今夜就送給將軍一個隨從小廝。”
石祥禎開心地大笑,當夜便帶著這個身著男裝的蠶兒回府了。
石祥禎每天忙著指揮打仗,白天幾乎沒有工夫跟蠶兒說一句話。身著男裝的蠶兒,也沒有引起西征軍總部其他人的注意。但相處七八天後,薛濤巷的妓女卻處在一種極為矛盾的心情中了。那天,蠶兒從康福手裡接過三百兩白花花的銀子。康福要她與石祥禎虛與委蛇十天半月,偷取他的軍事機密,隨時稟報。湘勇攻下武昌後,一定贖她離開薛濤巷,回到天門老家去。蠶兒是個苦命的孩子,七歲時就死去了父親,母親帶著她和九歲的哥哥艱難度日,十三歲那年,哥哥身染重病,奄奄待斃。為了救兒子,也為了給女兒尋一條出路,母親狠了狠心,把蠶兒賣給一個來找丫環的中年婦人。誰知中年婦人並不是正經人,而是武昌城裡的鴇母。十六歲那年,鴇母便逼著蠶兒接客。蠶兒在淚水中過了一年多,直到近半年來,才慢慢安了心。她自認命苦,再哭也是空的,只望積蓄點錢,今後自己贖身再嫁人從良。太平軍取締妓院,打破了她的夢,她對太平軍沒有好感。康福送給她三百兩銀子,並許諾幫她逃出火坑回老家,她感激不盡,願為他效力。這幾天來,蠶兒越來越感覺到,自己身邊這個造反的長毛頭領,卻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蠶兒兩年來接的客不下百個。那些名為男人的人,要麼是花花公子、膏粱子弟,要麼是糟老頭子、混賬流氓,沒有一個是真正的男人。但這個石祥禎不同,他英俊威武,堂堂儀表,身體中有一股旺烈的陽剛勁氣;他豪放豁達,氣魄恢宏,城外數萬大軍包圍,他視之如無物。他對自己體貼愛護,把自己作為心上人,不是玩物。“這是天地間一個名副其實的男子漢。”蠶兒常常這樣自言自語。蠶兒的少女情愫第一次萌發,她從心裡愛上了這個造反謀亂的頭目。特別是每天深夜睡覺前,蠶兒倚窗看石祥禎在草坪上舞劍。星月下,寒光閃閃,身影矯健。那一副英豪瀟灑的模樣,直把蠶兒看得呆呆的。英雄,這才是真正的英雄!蠶兒覺得自己在石祥禎面前既渺小又卑下,她真的願意這一輩子跟著他,真心實意地侍奉他。但他又是一個遭極刑、滅九族的反叛頭啊!蠶兒想到這裡,便害怕得要命。康福說,外面有幾萬官兵包圍了,隨時都會打進來,長毛一個都走不脫。哎,算了吧!石祥禎再好,也不能真正嫁給他,只要今後出了火坑,憑著自己的長相,一定可以找個老實敦厚的漢子,平平安安過日子,雖苦也強過擔驚受怕。想到這裡,蠶兒換上一件太平軍兩司馬的衣帽,邁著男人的步伐,出了總部大門,來到旁邊的劉家宅院。
“彭大人,有一件頂重要的機密。”蠶兒第一次幹這樣的大事,心跳得很厲害,臉漲得通紅,神情緊張。
彭玉麟倒了一杯茶過來:“不要急,慢慢說。”
“今天一大早,我正在給石祥禎打掃房間,聽他在隔壁跟另一個長毛頭領談打仗的事。我只聽見他們說翼王的援兵已從江西出發,四天後便會來到武昌城下。他們很高興地說,翼王的兵一到,城裡城外夾攻,一舉殲滅湖南來的人馬。”
彭玉麟暗自一驚,問:“你聽他們說援兵有多少?”
“有四五萬。”
“他們還說了些什麼?”
“後來他們便一起到外面吃飯去了,我也不好跟著,也不知他們再說些什麼。”蠶兒急著說,“我要走了,待得久了,怕他找不到我生疑心。”
“你回去吧!”彭玉麟拿出十兩銀子來給蠶兒,“你方才的話很重要。這幾天你只要聽到打仗的事,便要來告訴我們。”
待蠶兒出門,彭玉麟對康、鮑說:“蠶兒講的這個情況很緊要,估計曾大人尚不知道。武昌城一定要在石達開的援兵來到之前攻破。否則,我們便處於腹背受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