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了,眾人推上狗頭,謖如哈哈大笑道:“好,好,你這狗頭,也配得上我來捉你!”傳令磔死,將頭高掛城下。查各隊的人,只失一個,傷一個,卻收了無數旌旗甲仗,千餘匹好馬。漂屍蔽淮而下,那城裡七八萬殘賊,毛骨皆聳,都站垛上,擲落器械火藥,說是願降。
謖如傳令開城,喚為首的人出來。這數人出城,見得官軍寥寥,便有些翻悔。謖如卻將好語安慰,令他約束部眾,安靜住在城中。這數人諾諾連聲,進城去了。謖如這日,就在城外歇息,吩咐營官,輪流而睡。
是夕,天也陰沉沉的,定更後,密傳營官從百人分作四面埋伏,自騎上馬,帶上二百人,轉向城根樹林中而去。到得三更多天,城裡四門洞開,每門準有萬餘人蜂擁而出。謖如伺賊眾走遠了,便騎上馬,從城缺處一躍而上,二百人也跟上來,卻冷靜之至,只有守門數人、守垛數人,半在睡夢中,吃了二百人的快刀。這四五萬出城的賊,鼓躁踏人營中,知是走了,大驚失色。正欲轉身,忽聽得四面黑暗中高呼殺賊,城賊自恃人多,也不懼怕,便狠狠的四面兜圍。
不想這四面的人,都是近不得身的:圍得這一面,這一面人殺條血路;圍得那一面,那一面人又殺條血路。圍得幾圍,城賊見自己的人死傷大半,便發一聲喊,向城走了。這裡的人就也不追,那賊遠遠望見城上燈火輝煌,心裡大慌,到得城下,遙望燈火中坐的是個謖如。這一驚,腳也軟了,便都跪下,萬口同聲道:“小人該死,小人該死!”謖如傳令,教他自殺那起先為首的數人及賊中頭目,仍准入城,大家一齊動手,各殺頭目及那為首數人。
天也明瞭,謖如就駐紮壽州,挑選降賊精壯者二千人,每百人各以親兵一人管帶,挑著狗頭的首級,四下招撫。一路風聲傳播,群賊破膽,走者走,降者降,到得仲池水師駛到皖江,早一律肅清。謖如卻歸功仲池,復任淮北節度,謝小林便擢了淮南節度。
此時劍秋、小岑已復楚北,聞信喜道:“水道大綱,江淮河漢為最要,以正陽為淮水中流砥柱,壽州又正陽之屏藩,皖不肅清,我能高枕麼?臥榻之旁,不容鼾睡。今鼾睡是個謖如,實在得力。想荷生見我們有此展布,定恨痴珠不能眼見呢!”
卻說荷生守護帥印,辦理善後事宜,小住太原;探偵紅卿父母俱亡,就差人接來,將那竹塢收抬與紅卿居住。紅卿不特與採秋意泯尹邢,就與瑤華也情如鶼鰈。 此時紅豆配了青萍,仍隨侍採秋左右。到了次年己未正月,疏請凱撤,南邊軍餉統歸曹節度排程,奉旨俞允,就於二月初進京。採秋、紅卿送至城外。春雪撲在,長亭賦別,荷生與約,面聖後辭官歸隱,連會試也不願應。不想至京,召見七次,擢用京卿,荷生表辭。明相見面,皇上根究韓彝辭官緣故,明相只得對以“伊系舉人底子,會試在即,見獵心喜,因此不願就官。”皇上面諭,著令人場,十名內進呈卷子,自然有了韓彝。到了殿試,大家意中都以第一人相待,荷生只是微笑。
此時明相充了讀卷官,首閱韓彝的卷,書法是好,不用說了。奈汩汩萬言,指陳時事,全不合應制體裁,如何進呈?只得擱起。無如聖眷隆重,傳旨索取,竟破格列在一甲第三,探花及第,這也是荷生意想不到之事。
接著,津門逆倭兇悍,重臣賜帛,詔各道勤王。荷生引見後。特旨召問剿撫機宜,荷生對以“剿然後撫”,允合聖意。次日奉旨:
韓彝著以兵科給事中,賞加建威將軍職銜,帶領帥印、上方劍,馳往津門,相機進剿倭寇。兵馬錢糧,悉憑呼叫;各道援師,悉聽節制。欽此。旨下,荷生陛見,奏調幷州太原鎮總兵顏超、雁門鎮總兵林勇,各率所部從徵;又奏保大同秀才洪海,懇給五品銜,掛先鋒印。皇上俞光。啟節駐紮保定,傳令各道援師,固壘大小直沽,不準輕動。 不一月,紫滄以子弟兵二千人報到,舊幕愛山、詡南、雨農也來了,隨後卓然、果齋各率所部四千人,遵檄抵津。遂擇日祭旗,連營海口,誘賊上岸,三戰三捷,沉了火輪船二十七座,擒了倭鬼萬有餘人。荷生傳令各營,倭鬼悉數縱回,只留倭目數人,押送保定看守,以俟勘問。這是本年秋間事。
荷生賞了黃綾馬褂,顏、林二將加了提督銜,紫滄擢了遊擊,文案愛山等各得了五品銜,就是青萍,也得了守備。到了次年庚申秋,過倭又自粵東駛船百餘艘,遊七海口,欲謀報復,卻不敢上岸,荷生復行申討。賊正轟炮,忽倒了炮手三人,執旗大頭目一人。你道為何呢?原來卓然百步射,果齋連珠箭,都展出神技來,以此喊不敢戰而去。
逾年辛酉,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