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羅熙年冷冷打斷,沒有耐心多做糾纏,厭惡道:“要打要罵回你自己家去,別再這兒哭哭啼啼的沒完!”——
要不是看在玉儀的份上,就不只是難聽的話了。
馮秀秀眼神灰敗,斷斷沒想到自己白送上門人家都不要,最後鬧成一個笑話,——真是一步錯步步錯,全盤皆輸。
這下名聲也壞了,退路也沒有了——
自己的命怎麼就這麼苦?不如死了算了。
“你想做什麼?!”羅熙年見她盯著柱子不轉眼,冷聲一笑,“你要是想不開,打算跳河抹脖子什麼的,自己出去找地方,別髒了我家的地!”
最開始,馮秀秀聽說哥哥要給自己議親,先是滿心羞喜,還曾滿心的期盼,憧憬著嫁了人相夫教子的日子。
誰知後來一聽,對方居然是一個七品官老爺,這便有些不對了。
這種好事,哥哥怎麼不優先嫡親的妹子?
仔細一問,才知原來是給人做填房的,這倒也還罷了。
畢竟家裡條件不算高,自己又是庶出,填房雖然比元配矮了一等,但是給一個七品官做填房,也不算是辱沒了。
即便前頭有兒有女那也正常,並非完全不能接受。
唯一讓馮秀秀不能接受的是,那楊典簿居然已經四十六歲,年紀太大不說,夫妻生活和不和睦也是次要的,但是孩子呢?
別的都可以忍,唯獨一輩子沒有自己的孩子卻不行!
不是馮秀秀母愛爆棚,而是一個婦人沒有子女作為依仗,將來老了便要任人拿捏,那是何等淒涼的晚景?何況人家前頭的兒子大了,已經成家立業娶妻生子,自己嫁過去連媳婦都拿捏不住,位置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本來配個半老頭子就夠苦的,這下簡直就是苦上加苦,都快苦過黃連了——
與其如此,還不如給富貴人家做妾呢。
妾雖下賤,但好歹還有個生兒子的盼頭,況且也得看什麼人家的妾,——比方未來魯國公的妾室,只要生下兒子,又豈是一般小門小戶能比的?
再者,六夫人膝下還沒有子女呢。
更何況……
之前馮懷遠找羅熙年說話,後來接人時,馮秀秀曾經見過羅熙年一面,——相貌英俊、儀表堂堂,這才是女兒家最願意嫁的人,又年輕又有權勢,人物更是風流倜儻。
再者六夫人也是一個和善的,不像是那等難伺候的大婦。
各種因素湊在一塊兒,馮秀秀便迷了心竅,正好又有玉儀的衣服派得上用場,這才自編自導了這麼一場鬧劇——
可惜她挑錯了人。
如果馮秀秀挑的物件不是羅熙年,而是換做顧明淳或者容珮,事情多半就成了。
顧明淳一向是個心軟的,遇事多半先自責,自然不忍心跟一個姑娘計較,而容珮卻是個不在乎的,多一個妾少一個通房,對他來說沒什麼區別。
但羅熙年生平最恨別人算計他,再說單論姿色,以馮秀秀這種只能算作清秀的姑娘,跟瓊姿、瑤芳完全沒有可比性。
連瑤芳那樣的絕色,羅熙年都丟得開手,又怎麼會把馮秀秀放在眼裡?——
如今被人算計,卻是正好觸到了他的逆鱗。
馮家本來今天就是以賀壽為名義,藉著一點遠方親戚的關係,腆著臉來趕著巴結國公府的,卻不想鬧出這麼一出醜事。
馮母又羞又愧又恨,那眼神早已把庶女戳了個千瘡百孔。
假如羅家不是讓人仰望的權貴,只是平常人家,馮母完全可以以此為要挾,逼得羅熙年不得不就範,——鬧他個灰頭土臉,告他一個□良家婦女!
可惜面對的是國公府,面對的是未來的魯國公,馮母想都不用想,一聲不吭兒,當下灰溜溜帶了庶女離開。
馮秀秀回家後沒幾天,楊典簿那邊不知道在哪兒得了風聲,堅決不做親了——
開玩笑,這個女人得罪了未來的魯國公,兩家已經結了仇,誰還會跟馮家結什麼破親?不然回頭被國公府嫌棄,今後的仕途也就不用想了。
而且這種不安分的婦人,回頭給自己戴一頂綠帽子可怎麼辦?
楊典簿心下暗恨,當初為了馮懷遠入選庶吉士的事,費勁走了那麼多的路子,白瞎了自己那麼些銀子!最後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連帶對馮懷遠也恨上了。
馮秀秀的婚事,亦因此而暫時空置了起來。
當日送了馮秀秀離開,玉儀還要忙著招呼前面的人,偷不得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