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最後一個懸崖跳下來之後,眼前便是豁然開朗,初晨的陽光照亮了前方的道路,一片山中小村莊在我們眼前展現,我心有餘悸的回頭望了望那片山林,如果我沒有魘的幫助,恐怕是跑不出來的吧。
虎子媽拉了我一下,然後又朝村子裡跑去。片刻之後,我們終於來到了一扇門前,敲開門之後一位老大爺看見我們便興高采烈的朝屋子裡面大喊,“老伴啊!虎子他們回來了!”
虎子趕緊被送到診所去了,而打聽了一番,似乎虎子爸下山遇到了問題,還沒有回來的樣子。我站在虎子床前,和虎子媽站在一起,想著這些事不由的嘆息了一聲。
而聽到我的嘆氣,虎子也似乎醒了過來,他朝我笑了笑,然後問道。“哥哥,怎麼了?”
我看著他稚嫩的笑臉,也笑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腦袋對他說道。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事情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回到村裡之後雪似乎真的停了下來,因為擔心獨自下山的虎子爸的事情,大家都進山去找他了,結果在森林裡不遠的地方一處獵戶的家裡找到了虎子爸。聽獵人講,似乎是著急下山結果不小心跌下了山崖,幸好被最後一次進山收回陷阱的獵人發現了,雖然傷的倒不是很重,但是似乎又引起了高燒和其他的併發症,到現在還在昏迷中。
醫生看過之後也說,只是昏睡過去,再過兩天應該就醒來了。
終於虎子家一家團圓,而我也在他們的盛情邀請之下又住了幾天,而這幾天裡,我也一直觀察著虎子媽的情況。
她還和山裡一樣,整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望著兒子,似乎要將他的全部都印在眼裡一般,可是她的情況卻似乎有些不對。
或許是一夜高強度的奔襲消耗了太多體力,回到山村裡的虎子媽少了以往的精神頭,而且一日的憔悴下去了。看著她憔悴卻還是笑著的樣子,我只能嘆息不已,卻束手無策。
我已經能斷定虎子媽此刻能繼續依存下去,全靠的是借發的力量,而借發似乎也在衰弱,恐怕用不了多久,虎子媽就不行了吧。
擔心的事情終究成真了,當虎子爸醒來一家團聚的時候,為了紀念這一次事情,他們拉著我說是要照一個全家福,我也推脫不了便站在這幸福的一家人中間留下了永遠的紀念。
照過照片之後,虎子媽走上前去摸了摸虎子的頭髮,笑了起來眼神中滿是寵溺和不捨。此刻的虎子媽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即將倒下的感覺。
她對虎子說道,“媽媽要走了,你要聽爸爸的話,要記得,媽媽永遠都愛你。”
幾日以來她唯一說的一句完整的話,便是這道別的話語。話說完之後,或許是力量已經透支,又或許是義務已盡,虎子媽一臉滿足的閉上了雙眼。
我眼看著她急速的衰老,片刻之後如同風化的雕塑一般,整個人轟然崩塌,只留下一地的粉末,而在那一堆粉末之中露出了一束枯萎的頭髮來,此刻這頭髮枯黃眼看是沒有任何生命氣息,而借發的氣息也完全的消散了。
我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完整的告訴了虎子家人,雖然難以理解和接受,但是事實在眼前卻又無可解釋,他們將虎子媽那束殘餘的頭髮包在布囊裡,說是要讓虎子一直帶在身邊。
而我則告別了他們,又踏上了旅途,這裡的一切都拋在身後,僅留一張照片,讓我看見的時候,便會相信無論如何有愛便能繼續走下去,即使不在身邊也在心上。
“魘不是沒有智慧和情感可言的麼。”聽了孝翰的故事,我不由的問道,“可是如果借發控制了虎子媽,那為什麼它們還?”
“我也不知道,”孝翰笑著對我說道,“或許是借發在吸收虎子媽的精氣的時候,虎子媽身上那種強烈的愛感染了它,讓它殘餘了對虎子的情緒吧。”
“哦。愛不是一種無形的情緒而已嗎,這麼能被魘吸收呢?”聽他這麼說,我決定刨根問底。
他想了一會說道,“或許魘某種方面可以說和我們一樣,即使沒有智慧,也能理解和感受愛呢。”
說完他又拍了拍我的腦袋然後說道,“好啦,故事說完了,頭髮也理好了。林少爺,請看看鏡子,對在下的手藝還滿意麼。”
聽他這麼說,我突然才想起這傢伙在一邊說故事的時候還一邊在打理我的頭髮呢,想到這裡我趕緊朝鏡子望過去。
“呼,還好還好。”我左右看了看,似乎還算不錯的樣子,擔心的情緒總算消除了。搖了搖腦袋,果然清爽了很多,不由得拍了拍那傢伙的肩膀表揚起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