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芳從頭昏腦脹中醒來。
她睜開惺忪的睡眼,習慣性的伸出手臂,拿起放在床頭上的手機。
時間顯示為上午的八點鐘。
對於她來說,這個時間正是每天睡得最香甜的時候。
噗噗聲是從小客廳裡傳來的,她對這種聲音已經司空見慣。
那是飛刀刺在木靶上的聲音。
梅福平一直都有練飛刀的愛好。
木芳有些抓狂的撓了撓火紅色的頭髮,在亂七八糟的床上翻了一陣,找到了香菸和打火機,迫不及待的點起了一顆雪葉香菸。
狠狠的吸了一口,讓辛辣的煙霧在口腔和喉管裡旋轉,然後悠然的吐出菸圈。
直到這時,她才感覺神清氣爽了一點,萎靡邋遢的表情多少有了點神采。
噗嗤聲還在繼續。
木芳隨意的披上一件外衣,便起身下床,向臥室門口走去。
果然,梅福平正在不停練著飛刀,神情很是投入和專注。
木芳慵懶的倚在臥室門口,一邊吐著菸圈,一邊饒有興致的看著自己的這位男友。
看著看著,她便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因為梅福平擲飛刀的動作越來越吃力,越來越遲鈍,而且,他似乎很疲憊,筋疲力竭的樣子。
從木芳這個角度,看到的恰好是梅福平的後腦勺。
此刻他的頭髮都溼了,一縷一縷的黏在頭皮上。
還有他身上的白襯衫,也都被汗水溼透了,緊貼著身體。
更誇張的是,在他腳下的地板上,已經溼漉漉的一片汗水的痕跡。
木芳停止了吸菸的動作,皺起了眉頭。
練飛刀雖然也是一項運動,但還不至於讓人如此大汗淋漓。
更重要的,既然累成這樣,為什麼還不停止,為什麼還要繼續練下去?
“福平你怎麼了?”木芳扔掉了菸蒂,擔憂的問道。
梅福平卻似乎根本沒聽到她的話,繼續自顧自的投擲著飛刀。
“喂!你有病啊?!”木芳見梅福平全然不理自己,不由的有些不耐煩,一邊罵著,一邊大步向梅福平走了過去,按住了他的肩膀。
梅福平身上的白色襯衫非常單薄,此刻緊貼在面板上,木芳的手摸上去,一片冰涼。
奇怪的是,梅福平依然沒有理會她的意思,繼續從桌子上拿起飛刀,投了出去。
那樣子就當木芳完全不存在一樣。
“你是不是聾了?!神經病啊!”木芳沒好氣的說著,扳住梅福平的肩膀,用力的將他的身體轉向自己。
於是,她終於和梅福平面對面了。
但也就在這一刻,木芳頓時驚呆了,尖叫一聲摔翻在地。
心臟,在這一刻似乎停止了跳動。
這根本就不是梅福平的臉!
這張臉呈現灰白色,而且腫脹的如同發泡的饅頭。
顯然是經過了長期在水中的浸泡,才會變得如此浮腫。
還有那雙眼睛,呈現毫無神采的青綠色。
郭平若。
那竟然是郭平若的臉!
這一刻木芳直接懵了,大腦一片空白。
原來自己看到的不是汗,而是水。
是郭平若體內的積水!
郭平若就那樣靜靜的用青綠色的雙眼盯著她,浮腫的臉上竟然開始浮現出猙獰的笑意。
他的嗓子發出輕微的呼啦聲響,聲帶不停的震動著,似乎要開口說話。
木芳本能的想爬起來逃跑,可是雙腿雙腳卻似乎灌滿了鉛,腦神經再也無法對它們發號施令。
她只能絕望的看著郭平若那張恐怖至極的臉不停的向自己靠近。
他那詭異的笑容也在她的視網膜中越來越清晰。
“不要…………!!”
在木芳的慘叫聲中,郭平若張開了嘴巴,猛地噴出一大口烏黑的,帶著濃烈腥臭味的淤泥,噴了木芳一頭一臉,木芳雙眼一片黑暗。她驚叫著,本能的手忙腳亂的擦掉雙眼上的淤泥,然後爬起來,不顧一切的尖叫著就向門外跑。
可是剛剛爬起身她就又停住了,茫然的看著四周。
客廳本來就不大,所有的情景一目瞭然。
沙發,桌椅,空蕩蕩的地板,所有的一切如常。
郭平若竟然不見了。
原先他站立的地方,地面上一片乾燥如常,沒有半點潮溼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