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白兩色混雜的光焰真元,幾乎凝結為實質,沿著仙核裂縫,牢牢的填死。於是整顆仙核下半部分,像是凍結在紅白相間的晶石之中。
換了別的仙人,對這種境況難免束手無策,離焰手指微動,靈氣就絲絲縷縷的灌入經脈——仙界靈脈也是這樣汲取靈氣的。
離焰忽然一覆手,停下了。
他記得這裡是什麼地方,如果拼命吸取靈氣補充經脈,只怕樹林上方即刻就要出現異狀,引來旁人注意。
少了真元流動緩解,那種疼痛酸脹之感愈發鮮明。
小腿連著腳背的地方仍在不住稠糊,致使雙腿無法合攏,更不要提站起來。
離焰一生受過無數次傷,還從沒有比這次更讓他惱怒的,他下意識掙脫釋灃的手臂,想要諷刺幾句這算不算趁人之危時,卻發現釋灃的手就這樣滑落在自己身邊,半點動靜也沒有。
驚愕轉頭,發現釋灃倒是重新穿起了衣物,只是長髮散亂,眉睫低垂,盤膝而坐,似在入定
離焰強橫的伸手一探,赫然發現對方經脈內也是空空蕩蕩,真元微薄。
再看自己心口仙核,那一整塊晶瑩剔透,色澤鮮紅瑩白各半的晶石時,離焰哪裡還有不明白的——為了阻止那道裂縫擴張,將仙核徹底分作兩半,釋灃將自己所有修為都灌了進來,連同陳禾的一起,形成了禁錮裂縫的晶石。
離焰此時氣空力乏,釋灃的狀況更糟。
畢竟那些真元還凝在陳禾體內,讓離焰不至於毫無應對危機之力。
這情形,讓離焰心神不定,目光在釋灃閉著的眼睛,安靜平和的面容,甚至脖頸、眉心多處要害掃來掃去。
他當然不會殺死釋灃。
但離焰有十幾種辦法,禁錮對方,讓釋灃無法動用真元,只能聽憑自己處置。
可現在根本用不著這些辦法,曾經執念入心的人,就在眼前,毫無抵禦之力,甚至因為神魂交融,連潛意識都對自己不設防。
只要伸手,就能輕易的使對方從神魂到軀體,都徹底為他所握!
——這誘惑,對離焰來說幾乎無法抗拒。
尤其還是在他吃了這樣一個虧,一個能說是心願得償,但又滿心失望的虧之後。
除了頭痛欲裂,仙核作祟外,釋灃確實…很是周到的照顧了一切。
神魂交融,*/巫山,恍然間忘記了所有,離焰甚至有種隱隱的錯覺,以為釋灃從未離去,他們在赤風沙漠相逢後,就做了師兄弟,以至今日……
一夢醒來,便知終究是夢。
除了釋灃之外,他還是什麼都沒有。
默默看著入定的那人,用手沿著輪廓虛虛描繪,好像那眉眼唇角都在手指下變得鮮活起來。
——這是真實,不是心魔幻境。
眉睫微微一動,離焰停下來看釋灃緩緩張開眼睛。
膚色蒼白,滿是倦容,但在看見眼前人時,釋灃仍是在眼底泛起笑意,低聲問:“師弟可還好一些?”
“……”
釋灃摸索著,按在師弟的後腰上,對離焰下意識繃緊的反應視若不見,只輕輕的按壓舒緩著那兒痠麻僵硬的地方。
“仙核之變,雖是事出突然,但你記憶不全,沒有留心,我又沒有及時想到,終究是師兄的不是,此番非但沒有增進修為,倒是讓你受累,為仙核所困。”
釋灃絕口不提離焰心裡最過不去的那道坎,但手上動作分毫不亂,按壓之處暖意融融,幾乎要使人忘記了難受勁,只想昏昏欲睡。
離焰滿心複雜,理不出一絲頭緒。
他能夠下手,也想下手,偏偏動也不動。
因著這按摩舒緩的姿勢,離焰回過神時,他已經挨在釋灃懷裡了,臉頰緊貼在寬厚的肩上,微微起伏的呼吸近在咫尺。
這樣的親近,這樣依靠他人的感覺,都是如此新奇。
“師弟長大了。”釋灃微微一笑,還伸手比了一下位置,“以前都是在這處。”
陳禾只能夠捱到釋灃胸前,會被師兄嚴嚴實實的攬在懷裡。
“你從前很怕黑,還怕鬼,怕妖狐…”都是黑淵谷的人沒事編故事嚇的。
離焰剛感到荒誕,又聽釋灃說:“每天醒來都會不記得身處何地,趴在這裡等著吃東西,餵你吃完,你就不會問陳家池塘跟蟈蟈了。”
是啊,如果記憶只有三歲,那些東西當然會懼怕,離焰本能的想。
他不知是遺憾,還是惆悵,為那些錯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