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意志。
孰贏?孰潰?
最終天劫退去,空中火化為烏有,只餘一點元力隨著陳禾歸體的神魂逃脫,陳禾軀體受創並不嚴重,但最後那一箭,徹底將神魂震散了。
他混混沌沌,還是在石中火焦急的呼喚裡勉強維持清醒的。
意識海里早已混亂不堪。
要是換了旁人,一生經歷會走馬燈似的翻騰竄動,七情六慾隨之波動,緊跟著分不清真實與記憶,陷進曾經犯下的錯誤與遺憾裡不可自拔。
就是不瘋,也要癲狂。
但陳禾腦海裡什麼記憶也沒有,靈臺紫府空空蕩蕩的,神魂受到衝擊,狂躁竄動時什麼也撞不到。陳禾只記得今日渡劫,以及他將要做的事情而已。
——去天界找師兄,但是不能這麼急,先避開仙界之人的耳目。
陳禾與釋灃不同,他對北玄派沒有多少深厚的感情,南鴻子還在人間,陳禾從開始就沒想過選擇北玄天尊作為依靠。
因為陳禾、以及前世的離焰尊者比誰都清楚:實力,才是主宰命數的關鍵。
如果仙界太平無事,陳禾又有師兄依賴,他不在意做一個普通的仙人,然後在漫長的歲月裡逐漸提升自己的修為,至於能走到哪一步陳禾並不關心,只要有師兄,什麼都好。
但是仙界暗流洶湧,不止是兩派對峙那麼簡單。
陳禾看不透,猜不著,索性不去管。
對仙界來說,他只是一個變數而已,沒有他,事情依舊會順著最先的陰謀發展,何不趁此機會置身事外?
就像離焰曾經在關外赤風沙漠做一個落魄的散修,也曾潛入東海淵樓充作殺手,他終將起於微末,蟄伏只是為了日後更加順遂。
陳禾強撐著在黑暗中摸索。
他不敢遠離透出微光的昇仙臺,艱難跋涉了一段距離後,頭暈目眩的扶住額頭,等著赤玄真人被雲辰仙君帶走,眾仙失望而去後,陳禾試探著再次穿過結界。
——幸好,沒有滯礙。
看來這道結界,只需身懷仙靈之氣,就能來去自如。
陳禾從儲物法寶裡取出一件當年釋灃從海市蜃樓買的奇異衣料裁製的袍子,勉強披在身上,這件衣袍總是氤散著渺渺水霧,使人瞧不真切。
一觸仙靈之氣,儼然折射出幾分微光,若不注意,料想混在小仙之中,並不起眼。
陳禾努力調動體內真元,接納仙界更醇厚的靈氣,然而左臂因紫雷赦電幾乎半廢,體內真元更是空空蕩蕩,數處傷勢待愈,但加起來都不及神魂之創。
他還能勉強站著,看得清眼前之物,已經是了不得的事。
“主人,主人…”
石中火小聲唸叨,使陳禾逐漸潰散的意識又一次清醒。
眼前——似乎不是昇仙臺?
陳禾悚然注視走出的結界,發現這裡是昇仙臺的另外一側,頭頂祥雲繚繞,眾仙或駕雲,或驅使坐騎,直接落到昇仙臺頂端,致使通向仙界的另一層階梯,反而無人走動,甚至呈現出一副敗落的景象。
血漬,說不清是何物件的碎片……
角落裡已經窩了四五人,都是渾身浴血的狼狽模樣,有一個甚至全身焦黑,面目全非。
他們的氣息都極其微弱,不要說注意到陳禾,就連側一下腦袋估計都不行,幾乎都昏迷著。
陳禾搖搖晃晃的走下階梯。
“喲,又有人活著出來了。”
這輕笑似是嘲諷,又有幾分調侃。
陳禾頭痛欲裂,根本說不出話來,只看到附近隱隱綽綽,竟然有不少人。
只是他們的模樣也好不了多少,比起躺在裡面的,至少能動彈,都在盤膝打坐,神情難看亦難堪。
陳禾仰看昇仙臺的動作,被他們誤解,頓時有人嗤笑:
“別瞧了,儘快淬鍊神魂重鍛筋骨,方對得起從天劫下僥倖得生,天界可不比我等昔日任意而為的凡世,瞧見了吧,那是有師門先輩在天界有大勢力的人,一飛昇就能被接走。”
旁邊有人悶哼一聲:“師門?誰會沒有?”
“聽聞仙界一道靈脈山川,幾百萬裡都是有的,那麼零星幾個師門先輩,不知身在何處,還能知曉你這個晚輩飛昇嗎?”最先說話的人毫不留情道,“還是靠自己吧,沒準日後有相見的一天。”
他們對陳禾冷眼旁觀,似乎想看這個修士露出失望挫敗的沮喪——就跟他們曾經流露出的一樣,然而陳禾垂下頭,好似重傷難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