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洛派出身的仙人一向敢想,陳禾知道澄涯上仙猜測過南鴻子不止是“北玄門人”“陳禾與釋灃的師父”這麼簡單。
猜過南鴻子是萬年前死去的幾位天尊之一轉世,還猜過南鴻子其實就是元承天尊,最後澄涯上仙覺得南鴻子就是靈貅仙君,元承的伴生仙器。他神神叨叨的唸啊,算啊,最後頂著青黑的眼圈,鄭重嚴肅的懇求陳禾:“仙君,請務必小心你那位師父!”
當時陳禾挑了挑眉,靜待下文。
澄涯上仙給出的證據非常有力,也非常可笑,至少陳禾聽完後,立刻笑了。
——根本算不出有關南鴻子的命數啊,似是而非,一團迷霧!
陳禾想起愁眉苦臉的長眉老道,想起揹著桃木劍穿破袍子的小道士天衍,當然還有一身正氣滿門長老長年累月頭痛的天衍真人,以及總是給長眉收拾爛攤子,戰戰兢兢算天機的赤玄真人。
故人很多,只是許久不見,也沒有機會見。
赤玄六百年前沒有來萬瀑谷,天衍估計也飛昇了吧,這師兄弟兩人可能在仙界活得逍遙滋潤呢!
澄涯上仙是他們的師門長輩,如今恭恭敬敬的給自己做屬下,要是被天衍真人看到,少不得吹鬍子瞪眼,瞪完後垂頭喪氣蹲一邊努力修煉。
那個有趣的小道士,讓離焰都很順眼的正道宗派魁首。
在離焰那些記憶裡,河洛派掌門總是一臉無可奈何,與一身正氣形成了鮮明對比,天衍真人時不時側頭“太師叔你收招對面魔修設了陷阱等著你呢”“曾師祖你不要算了,打不贏我們也要跟魔道誓不兩立”,勸這個哄那個,最後神奇的是整個河洛派都聽他的,雜亂無章的陣型很快就有模有樣。
可惜了,這輩子長眉老道手快,將天衍收了做徒弟,再也瞧不見天衍真人苦巴巴對著大半個門派長老的寒酸模樣。
哦不,等等!天衍真人飛昇了,在仙界就是最小一輩!還記得上輩子的小道士,要感謝天道,有經驗總比沒經驗好啊。
陳禾笑意更深。
澄涯上仙心裡惴惴,陳禾聽了他的諫言後,既沒深思,又沒發怒,倒是莫名其妙的笑起來,尤其這般神態,明顯盯著自己想到了什麼。
絕對要撐住!澄涯上仙強忍著不安,擺出一成不變的嚴肅神情。
“吾師,就隨他去吧。”
陳禾覺得自己將來哪怕成為仙界第一人,三千世界無敵手,天道沒準都要跪服自己腳下,他仍然有兩個人是管不了的。
一個是師兄,一個是師父。
想起南鴻子教石中火對弈,結果把自己打得落花流水,一敗塗地的事,陳禾實在不敢設想以後胖墩會不會潑墨揮毫,畫卷似真,成為仙界最負盛名的畫師什麼的。
陳禾最拿得出手的就是丹青,但其實他的水平也不怎麼樣,就是手熟,上輩子畫釋灃畫得太多,以情入景,筆勢凜然,讓陳禾想著其他事作畫就有點夠嗆了。
如果胖墩有天賦加名師,還真的有可能拍陳禾一臉。
“你來給石中火算…”
陳禾及時剎住,改口對澄涯上仙說:“你可以給我算算,命數無法揣測的,並不只是我師父一人。”
算不了,這跟南鴻子的身份沒有關係。
澄涯上仙的臉頓時垮了,誰都知道陳禾是能回溯小世界時間的人,天道都壓不住他,想給他算天機,簡直是笑話。
他這邊垂頭喪氣的一走,陳禾立刻帶著人去了雲欒山。
這些日子,釋灃真切的感覺到陳禾確實不為困在這裡的事發愁,眾仙滿心愁苦,陳禾還有心情來熱泉消遣度日。
“不要太過了。”釋灃隱晦的提點了陳禾一句。
就算得力屬下來了,這麼快做甩手掌櫃,也不成話。
山坳裡熱氣騰騰,陳禾放出那團青火,任由它懸空漂浮著,被狂暴的靈氣擠得東竄西遊,地火因之興奮,池水跟著翻滾起來。
遠方高處的湯池裡,傳來一聲嗷的叫喚,伴隨著明顯的水聲。
陳禾戲謔的伸手一劃,眼前池水攪動了幾下。
“師兄,好像真的有股肉湯味。”
“……”
釋灃實在不想說什麼,師弟人就泡在池子裡,竟然一本正經的告訴他,上游流下來的泉水有肉味——
“師兄,下來唄。”
方才那樣說了,誰還想去池子裡?
“不管那隻水麒麟了?”釋灃淡淡的問。
“天生異獸,看它能走到什麼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