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禾像是大有來歷,身份不凡的前提下,既然那份對郡守無禮的狂妄,只是武夫的目無法紀,那身眾人瞧不出的名貴衣料,可能是走南闖北湊巧得來的,威風凜凜的護衛高手,也只是江湖閒漢,這個落差一下就把陳圳之前的念頭抹消了。
他不想有個傻子兒子。
一個跑去跟武夫廝混,目不識丁的兒子,當然也是很跌面子的事。
“好了,這事不要再提。”陳圳冷著臉,重新握起書卷。
宋先生一驚,神情無奈的告退了。
出門後卻拈著鬍鬚,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這天晚上,陳杏娘與她姨娘都是輾轉反側,陳圳倒是徹底擺脫了之前的煩惱,冷冷的做了一個決斷:倘若那孩子知趣還好,要是試圖認親,就將他趕出豫州城。
無論是陳圳,還是自以為得計的宋先生,都忽略了陳禾根本不想理睬陳家的這個可能。
——在這世間,只有乞丐與無家可歸的人,才不依靠宗族姓氏,哪有不想認祖歸宗的兒子?更別提他要認的父親,還是一位郡守了。
日子就這樣安安靜靜的過去了十天。
陳禾沒心情盯著郡守府,他要忙的事情多了去了,向萬春屬下的一位化神期魔修,按捺不住向豫州魔道動手了,明擺著想撿便宜。
殺雞儆猴的事,陳禾從來不嫌多。
敢把手伸進豫州的,統統斬斷,讓他們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對方修為太高,陳禾只能親自出手,他帶著一身血腥味,與態度更加恭敬的魔修回到豫州城時,街道兩邊的商鋪,都供上了香,許多上街採買的人,籃子裡裝滿了香燭紙元寶。
“七月十五了?”
“嗯?”
魔修們驚異的看陳禾,難道陳公子想趕在這陰煞的日子煉製什麼魔性濃厚的法器?
陳禾盯著香燭發了半天愣,回頭見眾人一副準備獻寶的模樣,不禁自嘲的想:他只是想到,他與師兄的生辰快到了。
七月十六,天未明,月已落,世間一片漆黑,鬼門關剛剛關閉的時候。
這不是個好時辰……
但陳禾卻能在蜃珠裡翻出許多值得回味的記憶。
包括——
陳禾身軀忽然僵硬,眾魔修敏銳的察覺到這個變化,頓時如臨大敵四處張望,而陳禾則是有些慌張的將“第一次”的記憶塞回蜃珠裡。
那個第一次,正是他們生辰那天……
“陳公子?”
童小真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莫名其妙的跟著向四周望。
別的魔修什麼也沒發現,童小真的目光停在陳禾後面的一家店鋪上。
“書鋪?”賣書的?難道這裡有發財的機會嘛?
童小真深深思索著,恰好書鋪的夥計送一位客人出來,看到陳禾立刻眼睛一亮,這位“口味特殊”的大主顧,雖然好一陣子沒上門了,但夥計又怎會輕易忘記?
“公子你來得恰好,小鋪才到了一些好貨色,畫工精緻,栩栩如生,公子你來一本?”夥計一邊熱情招呼,還不忘擠眉弄眼的暗示。
二丈和尚摸不著腦袋的童小真,神色狐疑。
知道陳禾曾經逛書鋪買某些不可說東西的魔修們:……
話說,這雙修到底是個什麼法門,怎麼被採補的飛昇了?
陳禾沒察覺到屬下這種奇怪心思,他冒出幾分尷尬之意,扭頭便走了。他不介意買那些回去翻翻,但是——師兄不在呢。
“哎,公子!”夥計遺憾的看著陳禾背影。
書鋪裡慢騰騰的走出來一人,正是陳圳的幕僚宋先生。
他眯起眼睛,看有些倉皇而去的陳禾等人,故作不解的說:“什麼畫工了得的東西,水墨畫嗎?拿來讓老朽看看。”
夥計趕緊打了個哈哈,試圖敷衍過去。
宋先生使個顏色,立刻有隨從摸出一兩銀子,亮在夥計眼前。
“不瞞你說,方才那位是老朽故舊之子,唯恐他在外面學壞,正要打聽一二。”
“這,我這…”夥計眼睛死死的盯在銀子上。
一兩銀子,這比他一年賺回家的錢都多!最終夥計沒忍住,含含糊糊的將陳禾買過幾次春/宮圖冊的事說了。
少年人貪花好奇,本來沒有什麼。
但買的都是龍。陽之好,這就……
宋先生聽了很是詫異,隨即他覺得揭穿了什麼:陳禾一看到自己在書鋪裡就心虛的走了(大誤),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