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領頭的山匪看到被填得連條縫隙都扒不出來的峽谷,頓時氣急敗壞,“這是哪個孫子乾的?”
“頭兒,這聲勢怕是地龍翻身…”
話還沒說完,就被山匪首領一巴掌拍在臉上:
“什麼地龍翻身,你見過裡面崩塌,峽谷口破房子都沒倒掉的?”
被打的山匪神色尷尬:他怎麼會見過地龍翻身,見過還能撿條命回來,得去山神廟裡上香了好嗎?
“這是霹靂子,早年我在川中雷火堂見過!”
山匪首領摸著胡茬,大大咧咧的說:“誰弄這麼多霹靂子來,壞我們的聚寶盆?”
這些山匪時常在萬藤縣晃悠,若是看中旁人財物,好解決的直接上刀子逼迫,點子硬的他們就偷偷用井水,一逮一個準,於是就把許願井說成聚寶盆。
一些黑心肝的店家,往往也跟山匪狼狽為奸。
眼看這樣殺手鐧沒了,他們跳得比山匪還急。
“半日前,有個遊方道人跑到這裡,引起一場混亂後,又不知去哪裡了。這事會不會就是這臭道士搞的鬼?”
山匪首領聽了怒氣橫生:“玩花樣玩到老子頭上來了,給我在附近搜,把那個道士給我揪出來!”
山匪們轟然應諾,凶神惡煞的開始挨家挨戶敲門搜。
幾個隱匿身形的魔修露出得意笑容:河洛派的小道士再會藏,看他能躲到哪去!只要那道士一用障眼法躲避山匪,凡人看不見,但落到他們眼裡,就是明晃晃的靶子了。
笑完了,他們又開始發愁。
“到底誰給這邊布的結界,竟把峽谷弄塌了!”
“別提了,尊者大發雷霆……井底的好東西沒撈著,只吃了一鼻子灰。”
魔修們竊竊私語。
“你說,會不會真有一個高人,跟著我們,悄悄將井底的東西拿了?”
“真是這樣,那倒好了,反正他拿了寶貝,遠走高飛,我們在這裡做做樣子,讓尊者消點怒氣,我們也不用對上什麼危險人物。”
這話說得魔修們一□□頭,只是心裡仍有止不住的好奇。
“井底到底有什麼呢?”
一個魔修憋不住問。
結果他身邊靜悄悄的,半點回音都沒有。
“哎,我說你們都啞了?”
魔修不耐煩的轉頭,結果一眼望去,當場呆滯。
“人呢?”
身後空蕩蕩的,只有窮兇極惡踹門的山匪,鍋碗瓢盆砸得叮噹響。
魔修忍不住握起兵器,順著來路,警惕的往回走。
屋簷低矮,院牆亂搭,使街道彎彎曲曲,他沿著牆角剛拐過兩道彎,赫然看到地上趴著四五具屍首,沿著他們來時的方向,面朝下一動不動,有的側過頭的半邊臉上,神色如常。
沒有驚駭,沒有痛苦,不見迷惑。
好像在那一瞬間,他們就死了,連喊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這個魔修想也不想,拔腿就逃。
衝出很遠後,還隱隱聽到山匪的對話聲:“怎麼回事,哪來的死人?還穿得怪模怪樣…啊!”
尖銳的嚎啕聲,嚇得整條街的人都忍不住一縮脖子。
——魔修的屍首,當然不是好碰的,而山匪習慣性的在屍體上翻找財物。
僅剩的那個魔修倉皇奔逃,這時他再也不懼怕鬼冥尊者的怒火了,只想趕回鬼冥尊者身邊,撿回一條命。
天道顯然沒有聽到他的祈求。
他跑著跑著,後心忽然微微一涼,就像風貼著脊背吹過去那樣。
“噗通。”
他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一道血影,從他背後掠回。
牆角陰影處,緩緩走出一人,不慌不忙的問:“谷主不是正在洞府內靜思嗎?如何出來了?”
說話的正是陳禾,而天衍真人滿臉緊張的站在後面。
屍首邊被陳禾“抓”了個正著的人,正是黑淵谷主,血紅長鞭半纏在他腕間,鞭稍似遊蛇般曳動。
天衍真人似乎能感覺到,那長鞭“抬頭”朝這邊看了一眼。
“你來做什麼?”
黑淵谷主好像又變成了那個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模樣。
陳禾半點不懼,反而笑了一聲:“來看谷主的秘密。”
天衍真人恨不得立刻離開,可是事關河洛派要找的楊心嶽,他只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知陳禾是個玩火的,他還得全程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