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禾認真的回答:“特別像。”
“……”
這麼較真的師弟,血魔你上哪找來的?
浣劍板著臉想,幸好前世離焰尊者做魔道魁首的時候,自己早死了,不然在這種人麾下幹事,或者有這種拆臺的盟友,豈不頭痛?
浣劍尊者取出三個大甕,結結實實的壘在地上。
“原本邀二位前去一探究竟,現在看來只能本座先行了?”
陳禾遲疑地問:“尊者這甕裡…裝的真是避免灼燒用以塗抹的藥液?”
“這還能有假?”
“……”
那句你這老狐狸說出的事難道不打折扣的話,陳禾覺得還是別提了,大敵當前,提這事傷害盟友的情緒。
“怎麼用?”
浣劍尊者乾脆利落的跳進去了,又迅速躍出。
釋灃,陳禾:……
“就是這般,藥液一離開這種西域寒石,效果就要大打折扣,又不能接觸靈氣,更無其他辦法裝盛,只能誰進去,誰走運了。”
修士軀體清淨無詬,除非煉有什麼奇怪的功法。
但是人們心裡這關怕是過不去,誰也不想用別人泡過的“洗澡水”。
“本座上哪找那麼多寒石做甕,有就不錯了。”浣劍尊者無所謂的說,一閃身就遁入濃煙之內。
陳禾正要說什麼,聽得後方吵雜的聲音逐漸靠近,立刻向釋灃使了個眼色。
釋灃會意,兩人繞開濃煙,換一個方向遠遠避開。
至於修真界眾人看著大甕,敢不敢試,有沒有人慧眼瞧出大甕是西域寒石所制,藥液又貨真價實,這就不關他們師兄弟的事了。
——至於解釋,留給他們追問浣劍尊者。
陳禾想想,甚至有些快意:覬覦三昧真火的人,首先搶一下“洗澡水”的前後罷。
“師兄,這團火,還有…”
陳禾指了指天空:“就這樣放著不管?”
“暫時這般,待觀望後再議。”釋灃漫不經心的說完,轉而問陳禾,“師父可好?”
“面上不顯,心裡頗是難受。”陳禾將曲鴻愁眉不展,愣愣出神的模樣一說。
釋灃見小師弟憂心忡忡,不免寬慰:“這事你不必煩惱,師父不是常人,他放不下,但不會為此生出執念心魔。”
南鴻子這一生,遇到的不幸太多,小城鏢局眾人皆亡的事,可能還排不上前三。
陳禾隱隱聽出釋灃的言外之意,又想起師兄曾說過“師父你運氣不好,北玄派一門運氣都糟”的話,忍不住疑惑問:“我觀師父不是三劫九難的面相,怎麼?”
“這世間,幸與不幸,豈是命數就能說清?”
“我不明白師兄的意思。”陳禾吶吶。
有人生來福祿雙全,天倫圓滿,遇災不近,遇兇化吉,有時候還真是命數好的事。除非跑去把那人砍了,否則沒辦法比。
釋灃頓了頓,忽然問:“師弟覺得在旁人眼裡,離焰如何?”
還能如何,魔道魁首離焰尊者喜怒無常,照天衍真人的話,就是個十足的魔頭唄。
陳禾斟酌一下,還是公允的表明:“偏執太重。”
釋灃似笑非笑的看他。
陳禾只好硬著頭皮說:“大概…是不可理喻之人!”
他打定主意,師兄要是還笑而不言,他只好指著自己鼻子說離焰尊者病得不輕,無藥可醫。
倘若師兄促狹問自己,離焰得的是什麼病,陳禾覺得自己可以順理成章的一嘆,當然是相思入骨,偏執癲狂。
陳禾想得正起勁,結果釋灃沒照這路子走。
“師弟說錯了,離焰尊者在旁人眼中,乃是呼風喚雨,不可一世之人。”
陳禾有些莫名,別人不知道離焰的心思,怎麼師兄也——啊!
他恍然明悟:“師兄指的意思是,我生來便是三劫九難的命數,離焰一生不虞,但在他人看來,離焰的運氣好到沒邊了?”
人們的眼睛,只瞧得見值得他們羨慕的一面。
無人知曉陳禾在還不是離焰尊者前,吃過多少苦,多少次從死亡裡掙扎回來,跟所有散修一樣,爭奪那點可憐的,大宗派根本看不上眼的東西,實在沒辦法,又處心積慮投靠東海淵樓,坑蒙拐騙也要活下去。
那時候,羨慕離焰尊者的人在哪裡呢?
他們大概跟季弘一樣,鄙夷的想著,那個面貌半毀的散修,就那點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