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離焰尊者真正得到蜃珠時,已是百多年後。這群人裡沒有資質成為修士的,死了,沒有突破築基期的,也不在了。還有一些人,可能死在各種爭鬥裡,只剩下黃瘦子一個。
正魔兩道大戰,如火如荼,在離焰的默許下,黃瘦子更是躲得不見人影,以至於留給陳禾的記憶裡,幾乎沒有這些人存在的痕跡。
遺失的東西太多了,即使重來一次,也不會圓滿。
陳禾默不作聲的跟進了船艙,抬眼就看到那個可疑之人,裹著羊皮袍,蹲在幾匹驢子旁邊皺眉思索什麼。
這人滿臉的絡腮鬍,戴著斗笠,一雙眼睛亮得叫人心中發虛。有哪怕眼下是蹲著發呆,還是脊背筆直,有種讓人不由自主信服的力量。
陳禾疑念更深。
他認出對方不是趙微陽,也不是伏烈雲。
陰陽宗魔修在江上被殺,附近渡船上多了這麼個人,實在蹊蹺。以陳禾的眼力,都辨不出對方是修士,還是凡人。
“誰?”
陳禾更驚奇,竟然發現了自己?
接下來就是稀裡糊塗的一場交手,眼見情況不對,陳禾覆手一壓,靈力隨著招數席捲而去,曲爺大驚失色,刀子一丟連滾帶爬避過,仍然被餘勢掀得一頭栽倒在地。
——仗著是修士,欺人太甚啊!過招就過招,用什麼真元?
曲爺翻身躍起,摸著額頭砸出來的紅腫,疑惑的盯著陳禾。
陳禾也終於看出對方不是修士,用不了真元靈力,一瞬間萬千思緒湧上心頭,驚異的又將曲爺重新打量了一遍。
“嘶。”曲爺摸著腦門上的傷,突然想到了什麼,警惕的問:“你師父是誰?”
“師父。”
曲爺見陳禾發愣的模樣,心裡的火更盛,仗著是修士,就不好好說話了?見鬼,他看不透這小子的修為,還真得罪不起!
“咳,你是何人?曲某不曾開罪過你,閣下為何咄咄逼人?”
“師父…”
陳禾一腦門霧水,很沒底氣,也有些疑惑。
南鴻子尸解轉世,至今不過二十多年,這個滿臉絡腮鬍的人,會不會太老了一點?
曲爺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還以為陳禾始終卡在“你師父是誰”的問題上,什麼師承來歷這麼難說?吞吞吐吐不像話。
曲爺想了又想,覺得自己徒弟可能被人坑,但萬萬沒有連招式都被人偷學走的道理。
“你的師父,是不是姓——”
話到嘴邊卡住了。
修真界只稱釋灃為血魔,費勁打聽訊息,也只能探聽到血魔在豫州,血魔是魔道的新尊者這等話。曲爺根本琢磨不出,釋灃現在…還用不用釋灃這名字了。
鑑於名字本身就是一場針對北玄派的陰謀。
想要相認,還真是件難事。
哪怕將北玄派基礎功法念幾句出來都沒用——北玄心法在修真界是爛大街的貨色,想要多少能找到多少本,區別只是大家都不會練,又練不好而已。
更高階的功法,又怎能輕易洩露?
兩人在船艙裡木木的看了半晌,都沒說出一個字。
陳禾作為修士,不擅長看骨齡,但也錯不到哪去,他細細打量一番後,覺得就算把那滿臉的絡腮鬍剃了,這人也該有三十了。
陳禾心有疑慮,曲爺的疑慮比他更深——南鴻子才“死”了二十五年不到,釋灃哪裡撿來的徒弟,修為高深得可以驅使諸多魔修,讓他們心悅誠服?
這麼短的時間裡,也教不出來啊!
兩人不約而同的搖頭,肯定不是我師父/我徒孫!
這時船艙外傳來了吆喝聲:“到岸啦!”
船艙門立刻被開啟,粗漢們爭著進來牽騾馬上岸繼續趕路。曲爺一晃神,已經不見了陳禾蹤影,只能撿起刀藏回靴中。
“哎喲!嚇死我了!”一個漢子大驚小怪的嚷:“曲爺,您老剛才煉飛刀吶!”
“……”
還有把刀明晃晃的插在艙板上。
曲爺沒好氣的走過去拔,結果刀卡得太死,費了他好一陣功夫,周圍人還以為他故意如此,以入木三分來顯示飛刀技力,拼命的奉承叫好,嚷得曲爺差點惱羞成怒。
船工苦著臉,想說什麼,又不敢開口。
“拿去補塊結實的木板吧!”曲爺黑著臉,從腰裡摸出一串銅子丟過去。
破的地方是艙壁,只要江上不起大風浪,倒也沒有漏水的危險,只是漏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