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就知道,江水這種木頭會說出什麼話。
他好像給自己蓋上了一隻透明的罩,習慣於將闖過來的人阻擋在外。
江水拒絕這個小姑娘花費了一點時間,結束以後他走回來,上車。
楊梅正趴在方向盤上,聽見聲音把臉轉過來,聽見他說:“抓緊時間,再練十圈。”
楊梅什麼也沒問,聽從他的指揮,將下午的十圈練完。
練完以後,江水送她回家。
一路上都很沉悶,車廂內安靜得彷彿與世隔絕。
楊梅側頭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安靜的時候很安靜,坐在那裡像個不會講話的人偶。
江水瞥眼看了看她,在下一個紅燈前急剎,車子在水泥路面上迅速減速滑行,劃出一道嘎吱的叫聲。
楊梅慣性前傾,雙手不由自主地撐在車前。
這時候,她才扭頭看了江水一眼,江水也在看她,表情平靜,黑眸閃爍。
那一眼以後,楊梅忽然笑起來:“你這是幹什麼?”
江水回答地理所當然:“剎車啊。”
“哦,剎車。”楊梅點點頭,又摸了摸下巴,“你剎車什麼時候這麼沒水平了?”
江水無意識地抿了抿唇,沒回答。
車行至某個路口的時候,不知為何路上變得很堵。
紅綠燈成了擺設,雙向四車道停滿了車,這個路口變換了三次紅綠燈,他們的車才剛剛透過馬路。
“為什麼這麼堵?”楊梅把頭探出去看。
“別把頭伸出去。”江水瞄她一眼說,“這裡是雙向四車道,前面是兩車道,這裡什麼時候都堵。”
“那你為什麼往這邊開?”
“開錯了。”
楊梅的視線久久停留在江水臉上,像是想要搞清楚他一個老駕駛員開錯的可能性有多大。只是江水的臉藏在黑暗的車廂裡,她只能看清他的輪廓。
駛上忽然變窄的車道,車流緩慢,車外有忽明忽暗的燈光投射進來,江水也跟著忽明忽暗。
楊梅忽然問他:“你是不是很招女人喜歡?”
江水:“沒有很招。”
楊梅掰著手指頭數:“今天下午那個小姑娘算一個吧,還有……”
還有她。
但她沒說完。
“還有什麼?”寂靜之中,他突然來這麼一句。
楊梅支著下巴在笑,沒有出聲。
江水說:“我拒絕她了,我叫她好好學車。”
楊梅輕輕點頭:“嗯。”
過了好一會兒,他又說:“你也好好學車。”
楊梅轉開視線,不說話了。
穿過那個驟然變窄的車道後,路況漸漸變好,江水開車很快,沒過多久就開到了楊梅住的那個小區。
這段時間太短,讓楊梅覺得剛才堵車的情況就發生在一秒以前,江水和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就在耳邊,彷彿他堵在那裡,就是為了說那一句話似的。
江水依舊沒把車開進去,而是停在路口,老位置。
楊梅並沒有第一時間下車,江水看向她,她則指了指自己的腳。
她沒穿鞋子。
江水問她:“你的鞋子呢?”
楊梅攤開手:“丟在駕校了。”
江水的手去摸方向盤,楊梅說:“要回駕校找麼。”
“太晚了。”江水瞄了一眼車內的時間表,他的手伸向車鑰匙,旋轉了一下,熄了火。
他像是想起什麼,轉頭看楊梅:“我記得那時你把鞋丟在車裡。”
楊梅聳了聳肩:“車裡沒有。不信的話,你可以搜。”
江水靜靜地看著楊梅,楊梅就那麼無所畏懼地坐著,彷彿從未涉世的麋鹿。
他們的車停靠在路邊,這個位置不好長時間停車,後面有急衝而上的其他車,刺目的車燈直指過來,而後和他們擦肩而過,重新回到黑暗。
光陰交疊之間,江水覺得自己看見了這隻麋鹿搖曳著狐狸尾巴。
江水不會真的搜車,因為這樣他會很像傻子,而楊梅會很得意。
“從這裡走到我家門口,起碼百來米,你不能讓我光著腳進去。”
的確如此,江水低頭,不動聲色地看了看楊梅的腳——白皙,細膩,像削了皮的山藥——這雙腳赤腳走在水泥地上,肯定會破皮,會流血。
“怎麼辦呢。”楊梅笑。
江水默默地咬了咬後槽牙,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