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谷在跑出來的那一剎那就後悔了,他的*一下散了,潰爛的肉面板一點都兜不住,簌簌地掉落了下來。與此同時,他意識也漸漸抽離,像是一根根頭髮一樣,一點點飄遠。在他失去意識之前,夏谷看到了閻王驚慌失措的臉。
夏谷的魂魄散得那麼迅速,閻王幾乎快要吼了出來,叫著夏谷,閻王狼狽地往他身邊跑著,一下摔倒在地,兩手一起迅速往前爬著。好不容易爬到夏谷跟前,利用最後的法力,將夏谷的魂魄保住,然後讓身後的鬼差送他回地府。
崔鈺見閻王抱著夏谷的一縷散魂跌跌撞撞的進來,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還管他做什麼?”
“去找老君!”閻王聲音虛弱,說話顫抖,眼神凌厲。
眼睛乾澀,崔鈺將眼淚憋回去,去請老君。
閻王將夏谷放在榻上,小心翼翼地握住他已經不成模樣的手,一下一下地摸著,將夏谷冰冷的手放在唇邊,閻王吻著,小聲叫著。
“夏谷……夏谷……”
魂魄已經支撐不住,夏谷感受到殘破的手背上,男人溫柔的吻和冰涼的溫度,想要應一聲,卻喊不出話來。
夏谷不想修煉,想要做人,一生一世的輪迴,體驗著世間的百態。可是,這終究要變成他臨死前的一個夢。等他死後,魂飛魄散,連夢都無法做了。
太上老君很快被崔鈺架著過來了,看到床上已經殘破的魂魄,嘆了口氣。
“鬼鍾像人不是人,在被選定成鬼鍾之後,魂魄就已經開始散了。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已經收不回來了。”
面無表情的盯著夏谷,閻王握住夏谷的手一點點收緊,包住夏谷的手,讓那魂魄散得慢一些。
“肯定有辦法。”閻王說:“老君,你但說無妨。”
老君眉頭一皺,摸著鬍鬚的手都顫抖了一下。他盯著始終都沒有回頭的閻王,目光中帶著些許的無奈。
“你知道的,只有內丹的鞏固,才能保持魂魄不散,可是……”
“用我的。”閻王平靜的說。
“你說什麼?”崔鈺聲音瞬間冰冷,衝到閻王面前抬腳就要踹,瘋了一樣的罵他:“你再給我說一遍,你他媽再給我說一遍!”
老君打橫將崔鈺攔住,崔鈺的眼淚唰就流了出來:“你以為內丹是糖豆,一炒炒一鍋?你還要去寒川待千年,為了這個凡人,你他媽不要命了?你修行萬年,生而為神,就因為這個人,你他媽什麼都不要了?”
崔鈺心疼得都快要揪起來,作為閻王的好友,他真快要被氣死了。
“別別別……別打架。”老君用半截身子攔住崔鈺,一聲聲勸慰著,“他說他的,我們不按照他說的做不就行了?”
崔鈺被安撫下來,肅然而立,冷冰冰地看著閻王的背影,一字一頓地說:“明天收拾收拾我送你去寒川。”
說完,轉身走了。
老君看看閻王,再看看崔鈺,最終也是抖著鬍鬚走了。
閻王握著夏谷的手,眼睛裡閃著點點星光。
最近堆積的卷宗都在桌子上,崔鈺著手收拾。閻王發往寒川,拂曉和他臨時接管地府。手上的卷宗都要整理完,然後還要和拂曉報備,閻王一走,崔鈺的活將會更多。
多了好啊,最好將他埋沒,讓他別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崔鈺整理著卷宗,身心俱疲,作為手下,他似乎比閻王還要忙還要累,操心的事情本來就多,閻王不幫忙也就算了,還淨添亂。想到這,崔鈺又是一番煩躁。
他也想要夏谷活著,可是如果夏谷活著是要拿閻王去死來換,他當然不會換。閻王生而是神,修煉萬年,不能因為一個人而毀於一旦。閻王的肩膀上,還扛著整個地府,他夏谷並不能算什麼。
側門聲音響起,崔鈺回頭看了一眼,閻王並沒有在那看著夏谷,而是來找他。閻王面色比他要憔悴的多,帶著死氣沉沉的黑氣。崔鈺心下還有氣,並不想理他,可是想他剛捱了三記打神鞭,就粗著嗓子吼了一句。
“滾回去休息!以前沒見那麼積極!”
崔鈺平日將閻王當做上司,可他畢竟也是他的好友,兩人幾千年的交情,他心中偏向的自然是閻王。
沒有聽崔鈺的話,閻王走過去,坐在了崔鈺的身邊。他似乎是累了,坐在椅子上,半邊身體都歪著,卻沒有力氣去坐正。
“崔鈺……”崔鈺不理他,閻王自己開口說了話。
他本就沒有多少力氣,崔鈺心中擔憂多過生氣,應了一聲:“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