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跟前使主子xing兒。別說你這樣兒的,就是你爹,你爺爺,也不敢和焦大挺腰子!不是焦大一個人,你們就做官兒享榮華受富貴?你祖宗九死一生掙下這家業,到如今了,不報我的恩,反和我充起主子來了。不和我說別的還可,若再說別的,咱們紅刀子進去白刀子出來!‘鳳姐在車上說與賈蓉道:“以後還不早打發了這個沒王法的東西!留在這裡豈不是禍害?倘或親友zhidao了,豈不笑話咱們這樣的人家,連個王法規矩都沒有。”賈蓉答應‘是‘。
眾小廝見他太撒野了,只得上來幾個,揪翻捆倒,拖往馬圈裡去。焦大越發連賈珍都說出來,亂嚷亂叫說:“我要往祠堂裡哭太爺去。那裡承望到如今生下這些畜牲來!每ri家偷狗戲雞,爬灰的爬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我什麼不zhidao?咱們‘胳膊折了往袖子裡藏‘!‘眾小廝聽他說出這些沒天ri的話來,唬的魂飛魄散,也不顧別的了,便把他捆起來,用土和馬糞滿滿的填了他一嘴。
鳳姐和賈蓉等也遙遙的聞得,便都裝作沒聽見。寶玉在車上見這般醉鬧,倒也有趣,因問鳳姐道:“姐姐,你聽他說‘爬灰的爬灰‘,什麼是‘爬灰‘?‘鳳姐聽了,連忙立眉嗔目斷喝道:“少胡說!那是醉漢嘴裡混吣,你是什麼樣的人,不說沒聽見,還倒細問!等我回去回了太太,仔細捶你不捶你!‘唬的寶玉忙央告道:“好姐姐,我再不敢了。”鳳姐道:“這才是呢。等到了家,咱們回了老太太,打發你同秦家侄兒學裡唸書去要緊。”說著,卻自回往榮府而來。正是:
不因俊俏難為友,正為風流始讀書。
話說鳳姐和寶玉回家,見過眾人。寶玉先便回明賈母秦鍾要上家塾之事,自己也有了個伴讀的朋友,正好發奮,又著實的稱讚秦鐘的人品行事,最使人憐愛。鳳姐又在一旁幫著說‘過ri他還來拜老祖宗‘等語,說的賈母喜歡起來。鳳姐又趁勢請賈母后ri過去看戲。賈母雖年老,卻極有興頭。至後ri,又有尤氏來請,遂攜了王夫人林黛玉寶玉等過去看戲。至晌午,賈母便回來歇息了。王夫人本是好清淨的,見賈母回來也就回來了。然後鳳姐坐了首席,盡歡至晚無話。
卻說寶玉因送賈母回來,待賈母歇了中覺,意yu還去看戲取樂,又恐擾的秦氏等人不便,因想起近ri薛寶釵在家養病,未去親候,意yu去望他一望。若從上房后角門過去,又恐yujian別事纏繞,再或可巧yujian他父親,更為不妥,寧可繞遠路罷了。當下眾嬤嬤丫鬟伺候他換衣服,見他不換,仍出二門去了,眾嬤嬤丫鬟只得跟隨出來,還只當他去那府中看戲。誰知到穿堂,便向東向北繞廳後而去。偏頂頭yujian了門下清客相公詹光單聘仁二人走來,一見了寶玉,便都笑著趕上來,一個抱住腰,一個攜著手,都道:“我的菩薩哥兒,我說作了好夢呢,好xiongdi得yujian了你。”說著,請了安,又問好,勞叨半ri,方才走開。老嬤嬤叫住,因問:“二位爺是從老爺跟前來的不是?‘二人點頭道:“老爺在夢坡齋小書房裡歇中覺呢,不妨事的。”一面說,一面走了。說的寶玉也笑了。於是轉彎向北奔梨香院來。可巧銀庫房的總領名喚吳新登與倉上的頭目名戴良,還有幾個管事的頭目,共有七個人,從帳房裡出來,一見了寶玉,趕來都一齊垂手zhanzhu。獨有一個買辦名喚錢華,因他多ri未見寶玉,忙上來打千兒請安,寶玉忙含笑攜他起來。眾人都笑說:“前兒在一處看見二爺寫的斗方兒,字法越發好了,多早晚兒賞我們幾張貼貼。”寶玉笑道:“在那裡看見了?‘眾人道:“好幾處都有,都稱讚的了不得,還和我們尋呢。”寶玉笑道:“不值什麼,你們說與我的小么兒們就是了。”一面說,一面前走,眾人待他過去,方都各自散了。
閒言少述,且說寶玉來至梨香院中,先入薛姨媽室中來,正見薛姨媽打點針黹與丫鬟們呢。寶玉忙請了安,薛姨媽忙一把拉了他,抱入懷內,笑說:“這們冷天,我的兒,難為你想著來,快上炕來坐著罷。”命人倒滾滾的茶來。寶玉因問:“哥哥不在家?‘薛姨媽嘆道:“他是沒籠頭的馬,天天忙不了,那裡肯在家一ri。”寶玉道:“姐姐可大安了?‘薛姨媽道:“可是呢,你前兒又想著打發人來瞧他。他在裡間不是,你去瞧他,裡間比這裡暖和,那裡坐著,我收拾收拾就進去和你說話兒。”寶玉聽說,忙下了炕來至裡間門前,只見吊著半舊的紅h軟簾。寶玉掀簾一邁步進去,先就看見薛寶釵坐在炕上作針線,頭上挽著漆黑油光的シ兒,蜜合sè棉襖,玫瑰紫二sè金銀鼠比肩褂,蔥黃綾棉裙,一s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