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什麼好朋友?‘秦鍾道:“不瞞列位,就是榮國公的孫子,小名寶玉。”都判官聽了,先就唬慌起來,忙喝罵鬼使道:“我說你們放了他回去走走罷,你們斷不依我的話,如今只等他請出個運旺時盛的人來才罷。”眾鬼見都判如此,也都忙了手腳,一面又抱怨道:“你老人家先是那等雷霆電雹,原來見不得‘寶玉‘二字。依我們愚見,他是陽,我們是怕他們也無益於我們。”都判道:“放屁!俗語說的好,‘天下官管天下事‘,自古人鬼之道卻是一般,陽並無二理。別管他也罷,陽也罷,還是把他放回沒有錯了的。”眾鬼聽說,只得將秦魂放回,哼了一聲,微開雙目,見寶玉在側,乃勉強嘆道:“怎麼不肯早來?再遲一步也不能見了。”寶玉忙攜手垂淚道:“有什麼話留下兩句。”秦鍾道:“並無別話。以前你我見識自為高過世人,我今才知自誤了。以後還該立志功名,以榮耀顯達為是。”說畢,便長嘆一聲,蕭然長逝了。蕭然長逝了。話說秦鍾既死,寶玉痛哭不已,李貴等i勸解半ri方住,歸時猶是悽惻哀痛。賈母幫了幾十兩銀子,外又另備奠儀,寶玉去弔紙。七後便送殯掩埋了,別無述記。只有寶玉思慕感悼,然亦無可如何了。又不知歷幾何時,這賈珍等來回賈政:“園內工程俱已告竣,大老爺已瞧過了,只等老爺瞧了,或有不妥之處,再行改造,好題匾額對聯的。”賈政聽了,沉思一回,說道:“這匾額對聯倒是一件難事。論理該請貴妃賜題才是,然貴妃若不親睹其景,大約亦必不肯妄擬,若直待貴妃遊幸過再請題,偌大景緻,若干亭榭,無字標題,也覺寥落無趣,任有花柳山水,也斷不能生。”眾清客在旁笑答道:“老世翁所見極是。如今我們有個愚見:各處匾額對聯斷不可少,亦斷不可定名。如今且按其景緻,或兩字,三字,四字,虛合其意,擬了出來,暫且做燈匾聯懸了。待貴妃遊幸時,再請定名,豈不兩全?‘賈政等聽了,都道:“所見不差。我們今ri且看看去,只管題了,若妥當便用,不妥時,然後將雨村請來,令他再擬。”眾人笑道:“老爺今一擬定佳,何必又待雨村。”賈政笑道:“你們不知,我自幼於花鳥山水題詠上就平平,如今上了年紀,且案牘勞煩,於這怡情悅文章上更生疏了。縱擬了出來,不免迂腐古板,反不能使花柳園亭生sè,似不妥協,反沒意思。”眾清客笑道:“這也無妨。我們大家看了公擬,各舉其長,優則存之,劣則刪之,未為不可。”賈政道:“此論極是。且喜今和暖,大家去逛逛。”說著起身,引眾人前往。
賈珍先去園中知會眾人。可巧近寶玉因思念秦鍾,憂戚不盡,賈母常命人帶他到園中來戲耍。此時亦才進去,忽見賈珍走來,向他笑道:“你還不出去,老爺就來了。”寶玉聽了,帶著娘小廝們,一溜煙就出園來。方轉過彎,頂頭賈政引眾客來了,躲之不及,只得一邊站了。賈政近因聞得塾掌稱讚寶玉專能對對聯,雖不喜讀書,偏倒有些歪才情似的,今偶然撞見這,便命他跟來。寶玉只得隨往,尚不知何意。
賈政剛至園門前,只見賈珍帶領許多執事人來,一旁侍立。賈政道:“你且把園門都關上,我們先瞧了外面再進去。”賈珍聽說,命人將門關了。賈政先秉正看門。只見正門五間,上面桶瓦泥鰍脊,那門欄窗k,皆是細雕新鮮花樣,並無朱粉塗飾,一sè水磨群牆,下面白石臺磯,鑿成西番草花樣。左右一望,皆雪白粉牆,下面虎皮石,隨勢砌去,果然不落富麗俗套,自是歡喜。遂命開門,只見迎面一帶翠嶂擋在前面。眾清客都道:“好山,好山!‘賈政道:“非此一山,一進來園中所有之景悉入目中,則有何趣。”眾人道:“極是。非胸中大有邱壑,焉想及此。”說畢,往前一望,見白,或如鬼怪,或如猛獸,縱橫拱立,上面苔蘚成斑,藤蘿掩映,其中微露羊腸小徑。賈政道:“我們就從此小徑游去,回來由那一邊出去,方可遍覽。”
說畢,命賈珍在前引導,自己扶了寶玉,逶迤進入山口。抬頭忽見山上有鏡面白石一塊,正是迎面留題處。賈政回頭笑道:“諸公請看,此處題以何名方妙?‘眾人聽說,也有說該題‘疊翠‘二字,也有說該提‘錦嶂‘的,又有說‘賽香爐‘的,又有說‘小終南‘的,種種名,不止幾十個。原來眾客心中早知賈政要試寶玉的功業進益如何,只將些俗套來敷衍。寶玉亦料定此意。賈政聽了,便回頭命寶玉擬來。寶玉道:“嘗聞古人有云:‘編新不如述舊,刻古終勝雕今。‘況此處並非主山正景,原無可題之處,不過是探景一進步耳。莫若直書‘曲徑通幽處‘這句舊詩在上,倒還大方氣派。”眾人聽了,都讚道:“是極!二世兄天分高,才情遠,不似我們讀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