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八十了,有些想法也可以理解。”古月居士輕聲道:“我覺得你們不要逆他的意,順著他的心來,說不定效果反而更好,畢竟堵不如疏啊。”
“……這倒也是。”張平常若有所思,輕輕的點頭:“總之,就拜託居士您了。”
“不是拜託我,而是拜託方師傅。”古月居士笑道:“他是行家,比我厲害多了。”
“他?”張平常呆了,眼中多了幾分置疑的意味。
方元沒覺得有什麼,古月居士卻不悅道:“平常,你這是什麼態度?想你當年,不就是由於年輕受到了排擠,才從國宴廳跑回來的麼。怎麼現在又因為年齡的問題,對方師傅有所輕視呢?想想瑤韻,也是年紀輕輕的,但是就廚藝而論,恐怕已經不下於你了。”
“居士,我錯了。”張平常尷尬一笑,訕然道:“一會兒就自罰三杯,給方師傅賠罪。”
“這倒不用。”方元豁達大度道,反正他這次過來,完全是看在古月居士的情面上,打算償還人情罷了。至於張平常是什麼態度,只要不是太露骨,他就當作沒看見。
“要的,一定要的。”張平常很誠懇:“居士教訓得對,且不說居士不會坑我,單單是我以貌取人,還沒有了解方師傅的底細,就是先疑了三分,這樣肯定不對。”
“什麼不對啊。”與此同時,張瑤韻捧著一個十斤裝的罈子進來,糾結問道:“是不是在說我做的菜呢,到底哪裡做得不對?”
“這個你要自己想。”張平常笑呵呵道:“你慢慢想吧,不過要先給客人倒酒。”
旁邊的服務員也十分的機靈,連忙取了幾個杯子過來,整齊擺放在桌面上。那是比較復古的酒杯,杯口很寬,如盞似碗。
張瑤韻小心翼翼倒酒,幾個杯盞滿了,酒色微黃,有一些飄浮的絮狀物,香氣撲面而來,果然是陳年佳釀。
“我先乾為敬,給方師傅賠罪。”張平常豪爽舉杯,直接喝了一碗。
“賠什麼罪?”張瑤韻莫名其妙。
方元笑了笑,輕手舉杯奉陪。他性格就是這樣,人敬一尺,他回一丈,與人為善,不主動生事,也自然不會怕事。
“爽快,再來。”張平常很高興,示意兒女趕緊再倒酒。
張瑤韻倒是添酒了,不過卻勸了一句:“你少喝點,注意肝……”
“知道,知道,你放心,我有分寸。”張平常一邊點頭,一邊夾起幾片生魚片,然後放到了古月居士的酒碗中,笑道:“居士,泡兩分鐘,更有風味。”
“可是……”張瑤韻遲疑道:“這樣做,豈不是很容易破壞了魚片的口感?”
霎時,張平常和古月居士相視一笑,笑而不語,似乎有什麼玄機。
“魚片軟化了,估計別有一番滋味。”方元輕飄飄道,也有樣學樣,夾了一片生魚片放到了自己酒杯中浸泡……
第696章 武當
“軟化……”一瞬間,張瑤韻輕啊一聲,福至心靈,豁然開朗:“我明白了!”
她真的明白了,明白了她做的菜,為什麼只能打九分。嚴格來說,她的菜沒問題,但是卻忽略了古月居士的年齡。
古月居士的歲數大了,儘管養生有術,但是由於自然規律,牙齒和味蕾多少有些退化,而她做的金齏玉膾,卻完全是按照中年、青年人的標準來做,很有嚼勁。
這一點嚼勁,對於方元和熊貿來說,肯定不費什麼事,所以兩人很快吃完,讚歎不已。但是對於古月居士來說,就需要慢慢咀嚼了,所以要慢一些才給出評價。古月居士給的九分,還有張平常的附和,並不是針對這道菜的滋味,頗有幾分工夫在詩外的含意。
“哎呀,我應該準備兩份生魚片的。”張瑤韻懊悔道,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額頭。
“看來你是真明白了。”張平常有些讚許,更多的卻是批評:“你爺爺的書房,就懸掛了一幅對聯。對聯的內容是什麼,你還記得嗎?”
“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張瑤韻輕聲道,明眸漣漪浮動。
“你以前知道對聯的內容,估計也不明白對聯的真正含意。”張平常教訓道:“現在有感觸和體會了吧?”
“有一點。”張瑤韻低頭道,十分乖巧。
“嗯。”張平常慢慢點頭:“雖然我說過很多次了,但是現在還要繼續再說一遍。我們是廚師,廚師這個行業,絕對不能孤芳自賞,以自己為中心。”
“我們是服務者,以滿足客人的需求為主。就算是同樣一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