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死亡,他都要苦苦相纏,一聲聲呼喊,讓她無法離開這個痛苦的世界,讓她無法前往那個安寧的天堂,讓她不得安寧,為什麼!
在那個隱隱記得的夢境裡,在那團迷霧之後,她看到的是他,渾身染血的他!是他把她拉了回來!
終究是心裡放不下他吧……可這份愛太沉重了,太冤屈了,她愛不起了……
過了很久,病房裡還是很安靜,安靜得像是空無一人。
護士還以為他們都睡著了,從簾布後探出頭來,看見一個在凝視,一個在發呆,趕緊又躲了回去。
這像是一場博弈。
郎霆烈雙手捧著她的,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已經偏過去的側臉。
而費芷柔也一直沒看他,除了偶爾的眨眼睛,平靜得連睫毛的顫抖都沒有。
又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她累了。
雖然在抗拒,在漠視,但她能感覺到他炙熱的目光,有千言萬語的目光,似乎有許許多多的話要對她說。
可無論是什麼,她都不想聽,都不要聽。
她真的累了,隨他想怎樣吧……
依然是剛才避開他的姿勢,只是這時,她緩緩閉上眼睛,將他完全關在了自己的感官外面。就連那隻被他握住的手,被他漸漸暖熱的手,都被她遮蔽掉,感覺不到了……
看她閉上眼睛,他的睫毛顫了顫,卻是眸光依舊。
現在的她不能激動,不能受刺激,縱使心中有炙熱的愛戀,痛徹的懺悔,他也不能訴說。
沒事,再等等……她都活過來了,他有什麼不能去等待,有什麼不能去煎熬的……
一整夜,他就那樣凝視了她一整夜。
☆、144我寧願自己從來沒有愛過你
尹南歌沒有走遠,想了想,覺得不放心,還是折了回來,站在病房門口,透出玻璃窗注視著裡面。
上午那一幕還是讓她心有餘悸,不敢輕易離開。
裡面兩個人,一個坐著,一個躺著,始終沒有開口,沒有交談。
尹南歌不知道,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一個愛成了痴,一個痛徹了骨,這樣糾葛痛苦的愛情,連她這個所謂旁觀者清的局外人也看不到頭,分不清方向了。
回想近日來的一幕幕,再看看眼前兩個明明深愛卻相隔鴻溝的人,眼眶漸漸溼潤了。
她曾以為失戀已經讓自己嚐盡愛情的苦痛,可在親眼目睹後,她才知道,原來世上的愛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樣,簡單的愛與被愛,簡單的相守或是分開。原來它也會是這個樣子,猜疑、盲目、偏執、折磨,口是心非,或是情非得已……
被感動,被震撼,也讓她害怕。她只想要簡單的愛情,這樣的轟轟烈烈,她承受不起。
只是那份她渴望的、視為瑰寶的簡單,已經遠去了,已經捨棄了她,留她孤獨守望著,不知道還有沒有明天……
呆呆地看著病房裡的情景,直到護士站起身,在病房裡走動,尹南歌才眨了眨眼睛,微微轉眸。
也直到這時,她才發現,自己身邊竟然站了一個人。
“郎……總。”她有些吃驚。不只是因為他的突然到來,也是因為她竟不知道他來了多久,站了多久。而在她回頭看他的時候,正好看見他的臉微微移開的動作,好像他剛才看著的,不是病房裡,而是別的某處,比如……她。
郎總?上次在郎氏大宅,她不是跟著蔣甦叫他“大哥”嗎?怎麼忽然又變回了“郎總”?……
擔心著郎霆烈,郎霆逸並沒有多想,只是認為也許在公眾場合,她已經習慣這麼喊他。
這樣也好。這句疏離的“郎總”,比那句讓人心痛的“大哥”,要令他覺得順耳。
“費小姐沒事了?”郎霆逸負手站立在尹南歌身邊,看著病房裡的情景。
“嗯,已經醒了,應該沒事了。”尹南歌沒有吃驚他如何知道。作為郎霆烈的哥哥,作為叱詫風雲的人物,知道自己的弟弟到底發生了什麼,並不難。
郎霆逸看著病房裡目不轉睛正凝視著費芷柔的郎霆烈,狹長的黑眸微微眯起,劃過幾許擔憂和觸動。
上午郎霆烈在這裡想要自盡的舉動,嚇壞了他的助理,就算郎霆烈曾經交待不許洩露行蹤,但助理還是覺得後怕,偷偷地向郎霆逸彙報。而郎霆逸藉故將雷玄支開後,火速趕到了這裡。
在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之前,既然弟弟想保守秘密,他這個做哥哥的,當然會幫他。尤其是對郎霆烈的知心朋友。越是隱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