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最後,從善意到惡意,於茂的樣子沒變,但人心在眼底總是藏不住的。可悲的是,路語茗見證了由善到惡的過程。
“小路,你真是夠冷靜的。我們見過很多受害者,他們通常情緒非常激動,都恨不得把兇手除之後快,沒一個能做到你這樣乾淨利落地還原事件的。”
路語茗愣了一下,低頭道:“冷靜嗎?發現於茂的時候,我很想殺了他啊,可有一瞬間當我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
路語茗出了神,楚修寧不滿地抓了抓他的手:“別想了。”
楚修寧說完,轉頭問:“問完了嗎?”
今天楚修寧異常暴躁,總是在下逐客令。警官猶豫了下,兩人將筆錄交給路語茗確認,等他簽完字才起身告辭。
楚修寧將他們送到門外,看到吉如,走上去叮囑了幾句。合上門,總算沒人再來打擾,轉身看到路語茗還在發呆。
楚修寧走過去,路語茗抬起頭:“我真的很想親手剁了於茂。可是當我真的以為要再次離開的時候,才發現於茂的確可恨,但對於茂的怨恨早就不是最重要的了。”
“嗯?”楚修寧下意識地問,“那什麼重要?”
路語茗笑了,眼底迷濛失落都散去,星空般明朗:“和你討論什麼時候回家,比較重要。我不喜歡這張床,硬邦邦的,我也不喜歡你不高興,‘還有什麼要問’,你說這話的時候看上去挺嚇人的。這次我可以理直氣壯讓祁燃做飯了吧,熗炒圓白菜、骨頭湯、咖哩飯、松子玉米……”
現實的細節,比什麼都更有真實感。路語茗難得嘮叨,楚修寧聽著,終於放鬆下來。楚修寧伸手抱住路語茗,把他按在懷裡:“不許學祁燃那個傢伙嘮嘮叨叨!”
提著病號餐恰好走到門外的祁燃,淚流滿面。
雖然路語茗笑稱醫院的床硬邦邦,但他還是多住了幾天才回去。
這天天氣不錯,吉如跑去市郊別墅看路語茗。午後陽光正好,客廳、走廊落撒了層金色粉末一般,天花板上有池塘倒影的粼粼光斑。
路語茗半躺在沙發上,右腿墊著軟墊。說是沙發,其實是張沙發床,寬敞舒適。
五月從路語茗身邊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恢復得不錯,再接再厲。”
路語茗驚訝:“五月,你會用成語了。”
“嘿嘿,我的中醫老師教的!”金髮碧眼的五月洋洋得意,臉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坐在一邊的吉如早就等得不耐煩。聽了五月一句話,懶洋洋地站起來:“小路,你別誇她啦!看她得意的樣兒。”
路語茗在醫院住了幾天,確認沒有異樣,出院回家。但沒想到楚家人特地從美國跑來看他,臨走留下五月。五月現在每天定時來看路語茗一次。吉如來的不是時候,剛好撞上五月,害他等了好久。
五月立刻回頭瞪吉如,說:“吉,你不要嫉妒我和小路溝通良好。還有,我去找楚修寧,你不要和小路說太多廢話,他需要休息。”
吉如算是楚子凱的手下,自然和五月認識。但吉如對五月一點都不友好:“你剛才還不是和小路彙報了你的中醫老師?差點連那老頭頭髮幾根都說了吧。”
五月瞪了吉如一眼,轉身去廚房。
路語茗笑著地對吉如說:“抱歉,讓你久等了。”
“沒什麼。幸好五月現在說中文,不然英語叨叨能煩死人。”吉如坐下,向客廳四周看了看。
為了方便,客廳已經變成了路語茗的臨時臥室。但這裡依舊乾淨整潔,看不出更多人住的痕跡。
吉如好奇地問:“小路,晚上誰來照顧你?”
路語茗笑著指了指牆邊,又指了指廚房。牆邊不起眼的地方豎著一塊床墊,廚房裡現在有三個人——楚修寧、祁燃和五月。
後兩者晚上顯然不在。
吉如覺得自己問了個非常愚蠢的問題,立刻掩飾地咳了咳,轉移話題:“說實話,二少發火我可是頭一次見,真嚇人!後來警官找你錄筆錄的時候,我在外面看他臉色也好差,感覺要生死活剝了人家一樣。小路你是怎麼說服二少,讓你去參加演唱會的?一定費了不少功夫吧?”
可即使楚修寧心情再差,過了幾天也還是收回自己說過的話。樂隊做演唱會嘉賓的計劃,照舊執行。不過排練次數減少,合練的場地也變成了市郊別墅。吉如本以為這件事一定泡湯了,沒想到楚修寧主動去找了元希。
“沒有啊。”路語茗卻搖頭,“不是我說服他,是他自己想通了。他去找元希,我也是事後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