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念罷這隻曲子,聽到鼓掌的聲音,她抬頭見是祁振,手下一頓,一根琴絃啪的斷開,她的手指被琴絃割破,一時尚不覺察,只看到殷紅的血緩緩滴落在錦瑟之上。
“怎麼這麼不小心?”祁振大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指,含在口中。
他的唇很灼熱,舌頭纏裹著她的手指,氣息噴在她的手背上,讓她尷尬的想要抽回:“別這樣。”
祁振握住她的手腕,再看了看那隻瑟道:“添喜,召上官凌上殿,著人撤了這瑟。”
蘇玉柔連忙抽出手指,低聲道:“你怨那瑟做什麼?若不是皇上,我又怎會錯了力度,若撤這瑟,皇上是不是也請移駕別幸?”
“朕哪也不去。”祁振抱著蘇玉柔回到床榻上,見她神情似乎有些不悅,低聲道:“當日朕喝醉了,也是氣急了,而路氏又自送上門,朕才——”
蘇玉柔背過身去,不願看他分辨的模樣,只淡淡的說:“皇上不必如此,三宮六院,皇上豈能專寵一人?慢不說那些妃嬪奼紫嫣紅,招人憐愛,就是她們背後,哪個不牽繫著朝中重臣。”
這是她原本下定決心離開他的原因,皇帝怎可專寵一人?眼下如此,將來亦如此。
“朕當日選秀,只為掩人耳目迎你入宮。更何況,朕何須憑藉裙帶關係籠絡群臣?若你不願,朕來日將那些女子都遣送出去罷了,再不納妃就是了。”
蘇玉柔的心微微一顫,他向來一言九鼎,今日這般仔細小心,可是為她嗎?頭頂上,祁振幽幽嘆了口氣。
“皇上有心事?”蘇玉柔本不想理會,但身邊人的氣息凝重,轉過頭去看時,祁振眉間皺著,金冠已除下,青絲散落,多了幾分率性自然。是轉房散。
祁振笑笑,淡淡的說:“還記得朕第一次看你彈琴的時候嗎?彼時你身穿一身素色暗紋衣衫,長髮垂下,頭上只有一個玉釵,桃花紛紛落在你的頭髮和衣裙上,朕就想到一句詩。”
蘇玉柔的睫毛微顫了顫,等他開口說下去。
“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祁振的聲音有些低沉,此刻在床幃之間,更多了幾分曖昧和暖意,他用手拔下蘇玉柔頭上的簪子,將她的長髮緩緩放下,柔聲道:“你還記得嗎?”
“何必再言當初?”蘇玉柔心雖是悸動,卻更生出怨懟和纏綿來,若當日他不對皇位生出野心,他們此刻做一對侯王夫婦,該何等自在和樂?
“朕也是悔了。”祁振扯過被子將她蓋住,眉頭也漸漸蹙了起來,白日鹿鳴所奏之事,正是找尋泰文帝一事,如今並不見死屍,地宮那邊出口是個佛寺,可見泰文已假遁空門。
“既已如此,悔又何益?”蘇玉柔閉上眼,感覺祁振的手指在她頭髮中緩緩梳過,心底竟不再排斥。
祁振的手微微頓了下,緩聲道:“亡羊補牢,猶未晚矣。”
“鸞膠難續,破鏡難圓。”蘇玉柔側過臉去,一滴淚緩緩流出,若非他執意篡位,父親如何會枉死牢中?縱然能查出並非他所為,他又怎能脫掉干係?
夜漸深。
一切貌似風平浪靜。
幾日後。
殘雪已消融,天氣卻愈發冷了,坤寧宮外,小宮女們正在灑掃,添喜站在日頭下,看著上官凌捧著一盞藥碗從殿外進來,上前剛迎出幾步,就聽見身後“啊——”的一聲,傳來一陣亂響。
添喜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小宮女撲倒在地,其他幾人上前,聽得一人喊道:“沒……沒氣了。”
哇的哭聲傳來,上官凌撥開添喜,快步上前:“都讓開。”
哭聲惹得蘇玉柔也踏出內殿門,輕聲道:“何事喧譁?”
添喜跑過來扶住蘇玉柔:“小姐,好像是一個宮女暴斃了。”
上官凌抬起那個宮女的頭,翻開眼皮看了看,再試了試鼻息和心跳,已經全無,再看身上,並無傷痕青斑,就是口耳鼻眼都並無流血。
“暴斃?”怎麼可能?
“是誰?”蘇玉柔已經下了殿來,看著上官凌抱起的女屍,臉色一變,是雙成?她年紀頗小,雖然不曾上前侍奉,卻也因為俏麗可愛,而印象頗深。
“上官姑娘,她因何暴斃?”
上官凌放下雙成,從囊中取出一根銀針,緩緩的刺下,再取出,銀針是白的。不是中毒?
驀地,她想起什麼,低聲道:“可有銀翹?”
添喜急急的下去尋找,這時祁振走過來,見庭院中間躺著一個小宮女,眾人都悽悽的目光,已是有些不悅,見蘇玉柔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