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2 / 4)

。總該有個原因吧?告訴我,親愛的,你有沒有想過,什麼叫女婿?——女婿是我們替他自養女兒的男人。我們把女兒當做心肝寶貝,撫養長大,我們和她有著成千成萬的聯絡。十七歲以前,她是全家的快樂天使,象拉馬丁所說的潔白的靈魂,然後變做家庭的瘟神。女婿從我們手裡把她搶走,拿她的愛情當做一把刀,把我們的天使心中所有拴著孃家的感情,活生生的一齊斬斷。昨天女兒還是我們的性命,我們也還是女兒的性命;明天她便變做我們的仇敵。這種悲劇不是天天有嗎?這裡,又是媳婦對那個為兒子犧牲今 的公公肆無忌憚;那裡,又是女婿把丈母攆出門外。我聽見人家都在問,今日社會里究竟有些什麼慘劇;唉,且不說我們的婚姻都變成了糊塗婚姻;關於女婿的慘劇不是可怕到極點嗎?我完全明白那老麵條商的遭遇,記得這個福里奧……”

“是高里奧,太太。”

“是啊,這莫里奧在大革命時代當過他本區的區長;那次有名的饑荒,他完全知道底細;當時麵粉的售價比進價高出十倍,他從此發了財。那時他國足麵粉;光是我祖母的總管就賣給他一大批。當然,高里奧象所有那些人一樣,是跟公安委員會分肥的。我記得總管還安慰祖母,說她儘可以太太平平的住在葛朗維裡哀,她的麥子就是一張出色的公民證。至於把麥子賣繪劊於手們①的洛里奧,只有一樁痴情,就是溺愛女兒。他把大女兒高高的供在特·雷斯多家裡,把老二接種接在特·紐沁根男爵身上,紐沁根是個加入保王黨的有錢的銀行家。你們明白,在帝政時代,兩個女婿看到家裡有個老革命黨並不討厭;既然是拿破崙當極,那還可以將就。可是波旁家復辟之後,那老頭兒就教特·雷斯多先生頭疼了,尤其那個銀行家。兩個女兒或許始終愛著父親,想在父親跟丈夫之間委曲求全;她們在沒有外容的時候招待高里奧,想出種種藉口表示她們的體貼。‘爸爸,你來呀。沒有人打攪,我們舒服多了!’諸如此類的話。我相信,親愛的,凡是真實的感情都有眼睛,都有聰明,所以那個大革命時代的可憐蟲傷心死了。他看出女兒們覺得他丟了她們的臉;也看出要是她們愛丈夫,他卻妨害了女婿,非犧牲不可。他便自己犧牲了,因為他是父親,他自動退了出來。看到女兒因此高興,他明白他做得很對。這小小的罪過實在是父女同謀的。我們到處都看到這種情形。在女兒的客廳裡,陶里奧老頭不是一個油脂的汙跡嗎?他在那兒感到拘束悶得發慌。這個父親的遭遇,便是一個最美的女子對付一個最心愛的男人也能碰到,如果她的愛情使他厭煩,他會走開,做出種種卑鄙的事來躲開她。所有的感情都會落到這個田地的。我們的心是一座寶庫,一下子倒空了,就會破產。一個人把情感統統拿了出來,就象把錢統統花光了一樣得不到人家原諒。這個父親把什麼都繪了。二十年間他給了他的心血,他的慈愛;又在一天之間給了他的財產。檸檬榨乾了,那些女兒把剩下的皮扔在街上。”

“社會真卑鄙,”子爵夫人低著眼睛,拉著披肩上的經緯。特·朗日太太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有些話刺了她的心。

“不是卑鄙!”公爵夫人回答;“社會就是那麼一套。我這句話不過表示我看透了社會。實際我也跟你一般想法,”她緊緊握著子爵夫人助手,“社會是一個泥坑,我們得站在高地上。”

她起身親了一下特·鮑賽昂太太的前額,說;

“親愛的,你這一下真漂亮。血色好極了。”

然後她對歐也納略微點點頭,走了。

歐也納想起那夜高老頭扭續鍍金盤子的情形,說道:“高老頭真偉大!”

……………① 大革命時代的公安委員會是逮捕並處決反革命犯的機構,在保王黨人口中就變了“劊子手”。公安委員會當時也嚴禁國貨,保王黨人卻說它同商人分肥。

特·鮑賽昂太太沒有聽見,她想得出神了。兩人半天沒有出聲,可憐的大學生楞在那兒,既不敢走,又不敢留,也不敢開口。

“社會又卑鄙又殘忍,”子爵夫人終於說。“只要我們碰到一樁災難,總有一個朋友來告訴我們,拿把短刀掏我們的心窩,教我們欣賞刀柄。冷一句熱一句,挖苦,奚落,一齊來了。啊!我可是要抵抗的。”她抬起頭來,那種莊嚴的姿勢恰好顯出她貴婦人的身分,高傲的眼睛射出閃電似的光芒。——“啊!”她一眼瞧見了歐也納,“你在這裡!”

“是的,還沒有走”,他不勝惶恐的回答。

“暖,拉斯蒂涅先生,你得以牙還牙對付這個社會。你想成功嗎?我幫你。你可以測量出來,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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