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同樣是他們的孩子!
他被隱瞞了真相十幾年,如今,終於可以正大光明地承認,弘曆真的是他的孩子。
他很高興,又無端有些傷感,但並不恐慌,胤禛不覺得那對男女的命運會落在自己頭上。
弘曆抬頭看著他:“阿瑪,現在,你再不會離開我了吧?”
胤禛摸著他的腦瓜,他知道弘曆已經看見了他的所思所想。弘曆說得沒錯,本來在那之前胤禛就有猶豫,如今得知這孩子是他的親骨肉,他就更沒法丟下他不管。
可是福惠那邊……
一想到這,胤禛頓時彷彿驚醒了一般,他拉著弘曆坐下來。
“福惠……可能救不活了。”胤禛艱難地說,“他的肝臟和腎臟都受到永久性的傷害。現在,在靠儀器勉強續命。弘曆,你是害了一條人命啊!福惠何其無辜!弘曆,你殺了人!”
弘曆臉上沒有絲毫的慚愧,他若無其事的聽著,忽然,開口道:“阿瑪想讓我去救福惠?”
這個念頭,只是在胤禛腦子裡一閃而過,他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弘曆捕捉到了。
被直接點出了心事,胤禛有些慚愧,他始終無法克服心理上這一關,總覺得摘取器官是個非常可怕的事情。
豈料,弘曆卻說:“我可以去救福惠。”
胤禛一怔!
“但是我有條件的。”弘曆看著他,“阿瑪答應我的條件,我就跟著那女人去救福惠。”
“什麼條件?”
“很簡單,讓那女人回去。她打哪兒來,還回哪兒去,阿瑪留下,從此不許離開我。”
胤禛驚愕地看著弘曆,本來抱著他的手臂,就慢慢鬆開了。
弘曆看他這樣,有些明白了:“阿瑪不肯這麼做?”
胤禛一時萬分猶豫,無法回答他。
弘曆站起身來,他點了點頭:“好吧,那就讓福惠死吧。”
胤禛心裡的混亂一時間膨脹起來,像突然爆發的山洪!
“你怎麼能這麼說!”他叫起來,“弘曆,難道你要看著福惠死麼!福惠平時總是圍在你身邊,哥哥長哥哥短的,有什麼好吃的也會想到你,你怎麼能這麼無情!”
弘曆的神色不為所動,少年昂著一張玉琢般精緻漂亮的臉孔,他平靜地望著胤禛:“兒臣一直就是這個樣子,您難道不知道麼?”
胤禛的心在發顫,他的心窩,一點點冷卻下去!
弘曆灼灼的目光逼視著他:“在您心中,究竟誰更重要一些,皇阿瑪,您應該清楚。恕兒臣多嘴一句,即便是兒臣這樣的,摘取肝腎送給別人,也並非是像剪指甲那麼容易。”
弘曆最後這句話,一下子把胤禛給打醒了。
是的,他滿心期盼著弘曆能去挽救福惠,但弘曆也必須為此付出代價,即便是像茱莉亞所言,弘曆的內臟器官能夠摘而復長,他也不應該視之為理所當然。
想到這兒,胤禛啞聲道:“那麼,你究竟想我怎麼做?”
“剛才兒臣說了,讓那女的走人,從此阿瑪再不許見她。往後,皇阿瑪也不許離開兒臣半步。兒臣既然在這大清生活,皇阿瑪也得留在這大清,繼續當天子。”
胤禛呆呆看著兒子,剛才父子相認的那份喜悅,好像烈日冰雪,一點點消融殆盡。
弘曆要求他繼續留在大清,他要他在這監牢裡呆一輩子。
胤禛終於站起身來,他聽見自己的聲音不似人聲:“我不能答應你。”
少年的臉上,頓時浮現出萬分的難過,他的雙眼蒙上一層霧氣:“那麼福惠就得死了,唉,真可憐,我的好弟弟,死得那麼慘……”
胤禛突兀地盯著弘曆,他覺得自己全身的血管像結了冰,血液帶著冰渣慢慢凍住,凝固。
他再也說不出什麼,轉身走了。
胤禛回到東暖閣,長久沉默的獨坐。
他現在才明白茱莉亞為什麼說“這是個邪惡的生物”,他無法用常理和人情去感化弘曆,無法用父皇的威儀去脅迫弘曆,他竟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可正因為他如此的邪惡,如此的強大,才有挽救福惠的機會。
福惠的事,八阿哥他們很快得知了,十阿哥聽說弘曆用福惠來要挾胤禛留下,頓時激動起來:“這絕對不可以!他怎麼能要求四哥留下來?!他並不無辜啊!他是加害者!如果不是他下毒,福惠怎麼會進急診室?!他根本沒資格提這種無理要求!”
八阿哥卻說:“如果四哥不答應,福惠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