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哽咽道:“嗻。”
康熙轉過身走了兩步,又停住。
“韋氏的義父,沒救過來,是麼?”
胤禛忍著淚,低聲道:“是。”
康熙背對著他們,他仰頭看看天,無聲嘆了口氣:“好好安葬了吧。”
康熙走了,胤禛這才強打起精神來,命奴僕收拾爛攤子,又叫人去買棺材。
大家一身是血,都得清洗乾淨,又要重新換衣服。
安德烈擔心得很,他問胤禛:“被你皇阿瑪發現了,等會兒你進宮,怎麼和他說呢?”
胤禛說,不要緊,他只撿能說的說。
“他親眼看見了,我們並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胤禛啞聲道,“想來,他也不會過分為難我。”
果然,下午入了宮,胤禛見了康熙,康熙的神色倒不像是要為難他的樣子,只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胤禛便說,幾個洋人是他請來的西醫,紅龍和阿銀,則是自小跟隨葡萄牙水手生活在船上的漢人,因為常年生活在海外,生活習俗形同洋人,所以並不知道中土的禮儀。
康熙沉吟,他看見了紅龍和阿銀的頭髮,那是短得如同僧侶的短髮,和那些明朝遺老的髮型並不一樣,服飾也短得奇怪,並非舊明士子穿的衣服。而且他們見了自己就跪,毫無牴觸,所以應該不是反清人士。
“那麼,韋氏的義父究竟是怎麼回事?”康熙又問,“朕聽你們幾個那兒嚷嚷說什麼爆炸,那又是怎麼回事?”
胤禛只得說,老陸的頭部,確實被人塞進去了爆炸物,他們這場手術,就是為了取出這東西,結果手術失敗了……
康熙十分震撼:“火藥怎麼能塞進腦子裡去的?”
胤禛實在答不上來,只好說,他也不知道。
“正是想請這些西醫取出來探查一番,沒成想爆炸物突然爆炸,老陸的命也沒救過來。”
“到底是何方惡人,做的這等歹毒之事?”
胤禛沉默不語。
康熙心裡明白了,兒子是知道的,知道卻不肯告訴自己。
他再問,也是白搭。
既然兒子基本上沒說謊,他們確實是在救人,所以康熙想想,自己也沒什麼好發火的。
再說,茱莉亞的義父死了,畢竟是喪事,死者為大。
只是他對於胤禛跳起來攔住自己,不準開啟帳篷一事,仍舊耿耿於懷。
“朕看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康熙哼了一聲,“就算是在救人,開啟帳篷讓朕瞧上一眼,又有什麼使不得的?”
胤禛跪在地上不出聲,心想,你懂個屁!
見他這樣,康熙也懶得再為難他,揮揮手,打發了胤禛。
出宮回府的轎子裡,胤禛依然在難過,他沒想到老陸竟然落得這樣一個結局,他一心想救老陸於水火中,想報答恩情,卻每每都只能落得滿心的遺憾。
老陸死後,安德烈檢查了儀器,他告訴胤禛他們,那條縫隙果然消失了。
“至少可保證半年平安,只可惜這平安是老陸用命換來的。”安德烈說,“我們得爭取在這半年內,逃出去。”
老陸被紅龍把頭部重新縫合,又擦乾淨身上的血,換了一身“壽衣”,這才妥妥的安葬起來。
請僧尼道士超度亡魂、解冤洗業醮這一套,清朝人雖然熟悉,現代人和幾個西洋人都接受不了,眼下再搞這些未免荒唐,而且花架子做給誰看呢?於是大操大辦的葬禮就免了,胤禛只命高無庸找了上好的棺材板,又找了塊好地,規規矩矩把老陸安葬了。
……卻沒想到,老陸一個現代軍人,終其一生,最後竟然安葬在大清的土地上。
這期間,胤禛又讓茱莉亞先在王府住兩天,他已經和康熙說了,辦喪事需要時間。
事情收尾,胤禛找了紅龍,和他說,他聽九阿哥說了,紅龍還沒收醫療費。
“不管結果如何,請醫生看病是該給錢的。”胤禛說,“這錢我來出,你開價就好。”
豈料,紅龍笑著擺擺手。
“錢就免了。一來,手術失敗,我也有自責。二來,九爺還有一筆資金留在現代社會,他說他也懶得過去取了,就讓我去取來當診費。三來,其實我心裡另有請求。”
胤禛問,是什麼請求。
“安德烈告訴我,過來至少得一個月,才能再返回現代社會,我想著,反正留在這兒也沒什麼事,四爺能不能給我找個官兒當?”
胤禛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