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的人,很多取捨,皆視現實的需要而定。他不知道他這樣評價萬教授是否摻雜了個人的感情好惡。他這樣看待萬教授其實也很糾結,如果不出意外,幾年之後萬教授就特麼要成為他的岳父啦,他就得叫他“爹”啦。那時如果“翁婿”間仍然如此成見,如此心存芥蒂,叫“爹”的感覺會不會很坑爹呢?
這一期《講壇》講到了唐代開元盛世的尾聲,宮鬥愈演愈烈。十幾年前由寧王抱出宮門的王子李清已經長大成人,改名瑁,封壽王。他的母親——準皇后武惠妃為避免貴族勢力滲透後宮,為壽王李瑁選擇了一個民間女孩為妻,在第一次召見這個女孩並且對女孩感到滿意後,武惠妃賜給了女孩一隻白色的玉環作為訂婚之禮,因為這個楊姓民間女孩的名字,就叫玉環。
在一千多年以後的今天反觀唐代,無疑有兩個女人最為知名。一個是把李唐皇帝趕下臺並取而代之的武則天,一個是讓李唐王朝徹底走向衰敗的楊玉環。而站在這兩個最具傳奇性的女人中間的,就是挽救並延續了武氏一族顯赫地位,並且選擇了自己繼承人的武惠妃。武惠妃統治後宮近二十年,雖然在與皇后黨與太子黨的殘酷鬥爭中最終勝出,但後世歷代輿論對其貶多褒少,多以“手段陰險”,“蛇蠍心腸”作為評述,諸多戲劇及文學作品亦皆惡之。萬教授認為,究其緣由,一是歷代史學家多固守正統史觀,對以庶奪嫡的一切歷史人物皆揚少抑多;二是唐史對武氏數個子女離奇夭亡的事實均未作深究,顯然有失公允。從歷史人物的政治作用上看,武氏陪伴唐玄宗的二十年,朝政開明,吏治清廉,對外開放,四海平安。與後來亂唐的楊貴妃相比,足以推斷武氏對開元盛世的形成,無疑發生了正面的能量。所以,萬教授認為,對武惠妃的歷史作用,應當以大概小,撥亂反正,予以新的審視與評判。
雖然武惠妃在政治上獨善其身,但她選定楊玉環做為自己的兒媳,客觀上為李唐王朝後來的走向,埋下了禍根。楊玉環不僅在外貌上酷似她的這位婆婆,且琴瑟歌舞樣樣皆通,才藝方面不遜惠妃。數年之後,惠妃薨,唐玄宗萬端思念,竟與兒子換妻,另賜美女予李瑁,將兒媳楊玉環納為己妾,以替代惠妃,填補空虛。若干年後楊玉環憑大詞人白居易的《長恨歌》留名千古,而武惠妃則反而被擺在正史的邊緣,幾乎被人遺忘。
這一期《唐詩講壇》讓邵寬城著實嚇了一跳,他這才知道唐明皇的寵妾楊貴妃原來竟是他的兒媳,而且與他的親生兒子已經有了五年的夫妻生活。這樣的史實讓他石化了半天,碉堡了很久,不知歷史上還有多少這樣有悖倫常的故事讓人瞠目結舌。按照萬教授的解釋:唐代的李姓皇帝是來自西北的少數民族,並不像中原漢族那樣拘泥儒家禮教,加之唐代風氣開放,於是無奇不有。若以現在的觀念,並用現在的語言評價,唐玄宗奪子所愛,實在太逆天了,太奇葩了!而在後世所有的史書中均未見抨擊和譴責,更有白居易的一唱三嘆,歌頌讚美,足見歷史對此事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萬教授談道:李清改名瑁,封壽王,從父命返回大明宮,從母命與楊玉環定下終身,宮廷內外,有關皇帝欲廢太子而立壽王為儲的猜測,盛傳一時。據野史傳說,壽王李瑁在重返宮廷之後,某次出巡曾遭不明武裝偷襲劫殺,靠護衛拼死保護才倖免於難。此時王皇后早已被廢,武氏懷疑的矛頭,只能指向太子李瑛及其一黨。
如果說,多年以來,武氏在與皇后黨和太子黨的鬥爭中一直是以守為主的話,那麼這一次,她採取了主動出擊的攻勢。唐史記載中多有關於武氏陰謀廢太子而以李瑁代之的說法,無論確否,但武氏與太子黨結怨已久,直至勢成水火,你死我活,應是事實。
自獲封惠妃之後,武氏在唐朝的後宮,已經不乏親從,有計劃地讓人散佈謠言,已非難事。於是,宮中先是傳出某些內臣內衛企圖謀逆造反,皇帝身處危險的謠言,後由宰相李林甫等一干重臣分別奏請皇帝採取措施,加強皇宮的侍衛與保安。公元737年,時機大體成熟,武惠妃找到了一個受太子黨信任的人給太子李瑛、光王李琚、鄂王李瑤傳遞口信,稱宮內有人犯上作亂,皇帝不堪其擾,懇請太子聯合兩位王子進宮,清除亂黨。李瑛、李琚、李瑤等人迅速率從屬執械進入大明宮,聲稱奉旨護駕,武惠妃隨即向皇帝反告太子率眾逼宮謀反,皇帝旨命禁衛軍在宣德殿外將太子及李琚、李瑤等繳械扣押,太子因此被廢。這就是史上著名的三王事變。儘管後來武惠妃的兒子並未得到太子位,但三王事變無疑是武氏與異己鬥爭的最後一役,標誌著開元年間後宮之戰的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