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是還是該說不是。
段月塵輕笑了一下,不再追問。
走到自己房間門口,便對易小笙說道:“徒兒早些休息,為師身體不適,就不送你回房了。”說罷,對著易小笙笑了一笑,便關上了房門。
易小笙站在門口對著合上的房門愣了一下,覺得這碧眸師傅似乎有些生氣,莫不是因為自己掛念沈北祭?
她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間,心裡莫名有些欣喜,又有些焦慮,一時間腦子裡有些亂。路過朱子息的房間的時候,發現屋子裡還亮著燈,又不便進去打擾,便回房睡了。
將睡未睡的時候,朦朧之間聽見隔壁朱子息的房門咿呀一聲開啟,有人從屋子裡走了出去。易小笙猜測大概是朱子息起夜,她著實困了,迷迷糊糊地沒等到朱子息回房就又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睡便入了夢。
易小笙覺得身子輕飄飄地,周圍都是迷濛的霧氣。她試著走了一步,忽然霧氣散去,仔細一看,竟然發現自己站在一處山崖邊,連忙收住腳。她有些茫然地四下看去,便看到一個少年背對著自己站在崖邊。那少年身形單薄,黑髮未束,散在身後,身上穿的是件月白色的中衣,像是睡到一半跑到這山崖上來了。
易小笙擔心他是想尋短見,便想過去拖他回來,可是動了幾次,身子都無法動彈,只得大聲喊了兩聲,那少年也像是聽不見。眼見他又往崖邊走上兩步,易小笙不禁心中大急,卻苦於無計可施。
正做沒理會處,那少年側了側頭,忽然十分驚喜地朝著側面的方向跑了過去。易小笙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見他遠離了崖邊,還是十分歡喜。
她將目光調過去,只見一個人慢慢走了過來,那少年撲上去一把抱住。那人身形比這少年略感,整個人人卻像是籠罩在雲霧裡看不清楚。
易小笙只想讓此人帶著少年下山。她已經明白自己是在夢裡,無法和這兩人交談,只想若是他們離開,說不定自己便能醒來了。
然而就在此時,突然發生了變故。那少年猛地推開那人,小臉上的神情又是憤怒又是絕望,還夾雜著悽苦。他站在原地看了那人一會,那人伸出手似乎想要抱住他,少年卻往後一個閃躲,轉身便跑。
那人連忙追在後面,少年的步子邁得很急,很快便跑到了崖邊。易小笙心中有不祥的預感,苦於身子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那少年跑到崖邊,忽然轉過身來。
易小笙一下子將那少年的臉看得清清楚楚,她幾乎要驚叫起來。只見那少年正是一雙碧眸!她大聲驚呼,那少年卻無法聽到,只是朝著山崖的方向縱身躍下。
易小笙再也無法剋制,大聲叫道:“不——”
那少年似乎有所感應,忽然將目光調向她,蒼白的小臉上帶著微笑,而後碧色的眸子緩緩閉上,身子向後墜下……
易小笙忽然覺得身子可以活動,立刻奔到崖邊,那少年卻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崖邊環繞的白雲。
易小笙忽然從夢裡驚醒,睜開眼睛一看,房間裡依然昏暗,四周十分靜謐,仍然是午夜時分。她滿頭大汗,兩手伸向空中,手中卻是空空如也。
她在現世的時候夢見過幾次,自從來到這個時代之後,除了第一天又做了這個夢,而後就再也沒有做過,她對於碧眸少年也漸漸淡忘了,沒想到今天又再次出現。
只是和之前的夢不同的是,這次她和那少年的距離似乎變得遠了,變成站在一邊觀看的人。而後來出現的那個人影,她只覺得十分熟悉,卻怎麼都想不起來究竟是誰,再加上夢裡十分模糊,更是沒有任何線索。
她坐在床上怔了半晌,忽然聽見隔壁房間的門咿呀一聲再次開啟,有人慢慢走了進去。不禁心下十分好奇,心想這朱子息起夜的時間也未免太長了。
看看天色還早,於是躺下去蒙上被子繼續睡覺。
當下再也沒有做夢,一覺睡到天亮。
沒起床就聽見客棧樓下喧鬧的聲音,她起身輕輕將窗子推開一條縫,映入眼簾便是排列整齊的一隊人馬在外面守候。料想趙子清已經前來接自己,便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一推門,卻看見地上放著一個包裹。
她記得這是昨天朱子息消失了一會拿回來的包裹,於是拿進房間裡,開啟一看,竟然是一套樣式漂亮的女裝,還有胭脂水粉和首飾掛件。
易小笙對於衣飾打扮什麼的毫無女性自覺,瞅瞅自個兒身上勉強算作女裝的衣物,又想起昨日在城門受到的待遇,於是一咬牙將這套衣服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