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陣勢的?
憑直覺,李大叔馬上感到肯定是貴客。他絲毫不敢怠慢,一邊讓店裡僱請的一個叫做秋英的丫頭趕忙沏了香茶上來,一邊把這一干人等讓進了店裡。
兩個女官進到店裡,看了看衣裳的款式與料子,均露出驚奇的神色,一個稍微高挑的對另一個說道:“綠綺妹妹,張嬤嬤還真是介紹了一個好的去處,剛才她說這裡是揚州城裡新開的成衣鋪子,衣料式樣是揚州城裡最好的,我還不信呢,如今到了這裡看過以後,我才信了。”
另一個叫做綠綺含著笑容一一把所有掛出來的衣裳都打量了一番,點點頭:“看來這坊間的手藝也挺不錯的,比府裡那些裁縫做的衣裳新奇多了,公主……”她自覺失言,忙住了嘴,低頭去看旁邊放著的綢緞。
李大叔畢竟是老生意人,生就一雙精明的眼睛,一副敏銳的耳朵,其他的話他倒沒怎麼留意,唯獨這個綠綺所說的“公主”兩個字被他聽得清清楚楚。他心下暗驚,再細細打量了面前這兩位姑娘一番,越看越可疑。
這兩位姑娘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但那種氣度與作派,絕不可能出自普通的大戶人家。再看看南昭王府的張嬤嬤一副畢恭畢敬的態度,李大叔心中驀地升騰起一個念頭:莫非,這兩個年紀輕輕的姑娘,是京城裡來的人?或者,這兩個姑娘就是當今公主的侍女?
一念至此,李大叔決定探個究竟,他按捺住激動的心情,跟這兩位姑娘東拉西扯,死磨爛磨,又送了兩幅蘇繡被面給那兩個女官,才把事情打探個大概。
原來,這兩位姑娘正是當今天子的親妹妹,先皇最小的女兒,昭平公主的貼身侍女。過幾個月昭平公主就年滿十五歲了,要行及笄大禮,禮服全套都要做新的,偏偏那個小公主是個執拗性子,對宮裡的裁縫十二分不滿意,直嚷著要出來自己挑揀衣裳,不然的話,就不出席及笄大禮。
當今年輕的天子是個極疼愛妹妹的人,也就依了她,准許她出京到揚州南昭王府小住些日子,順便挑揀自己心儀的衣裳。
李大叔暗暗佩服自己的眼光獨到,這麼大的事情居然被他瞧出個端倪,要不然的話,豈不把這麼好的生意給放走了?
於是,在送走了貴客之後,李大叔交待了兒子及店裡的秋英幾句,就馬不停蹄地趕往蘇氏蘑菇園報信來了。
“李大叔,你說的來人是昭平小公主?”張二花睜大眼睛,久久回不過神來,如此神仙級的人物居然光臨“衣錦閣”,看來,“衣錦閣”可以一夜成名了。她大張著嘴,眼前出現幻覺,彷彿看見白花花的銀子如水般地從天上潑灑下來。
蘇文清則微蹙了眉頭,貴客上門,是好事也是壞事。好的一面是,一夜成名自不在話下,還可以順便做做活廣告,她正想著如何打響“衣錦閣”的招牌呢。壞的一面是,那些深宮大苑裡的天之嬌女,也不知被寵成什麼乖張怪異的性子,要完全合她們的意,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還有安全問題,要是當今公主在“衣錦閣”出了事,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事情。
既來之,則安之。必要的工作還是要做的。
蘇文清合上賬簿,心裡已經有了盤算。她轉向李大叔道:“李大叔,你先回去,去把你們李家的妯娌姑嫂請兩三個過來幫忙。畢竟公主身份尊貴,你與李大哥不方便在跟前侍候,秋英年紀雖小,但人還算機靈,就讓她做些端茶遞水,傳話帶路的活。”
李大叔應了聲,轉身要走,蘇文清忙叫住他:“李大叔,那兩個女官有說什麼時候來嗎?”
李大叔想了想,道:“那兩個女官只說三天後會到店裡來,再行商議公主具體的出行日子。”
“那好,李大叔,”蘇文清神色嚴峻起來,“這是衣錦閣自開業以來第一宗大買賣,你和李大哥這幾天務必把布料、款式和配件全部籌備完善,力求使那兩個女官滿意。”想了一想又道,“衣錦閣附近還有一個未賃出的小鋪面,我待會去把它賃下來,改成過道。公主如此尊貴的身份,當然不能在店裡露面,轎子直接抬進內堂,在內堂裡挑揀衣裳最好不過。”
李大叔看看蘇文清,暗暗佩服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家,思維竟能如此縝密。一想到即將降臨的大喜事,連忙歡快地應了幾聲,抬腳就要出門去。
“李大叔。”蘇文清再次叫住他。
李大叔以為有什麼大事沒交待清楚,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卻見蘇文清笑意盈盈地望了過來:“李大叔,你在這揚州城住了幾十年了?”
李大叔有些愕然,點點頭:“有四十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