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的指落在她的發上,又穿過耳畔垂落的青絲撫上了面龐,一遍又一遍的摩挲,彷彿是失去前的珍惜。
“公主殿下……可以陪麝夜去天山嗎……”
凝視那深潭悽絕的黑,心也在這一刻沉落下去。想要流淚卻流不出,只是痴痴的看著眼前之人滿臉的倦意,輕輕地點了頭。
“如此……便無憾了……”細密的睫毛若蝶瓣撲閃,終是慢慢闔上了眼睛,唇畔卻泛起了笑意,是絕代風華的美麗。
淚水終於在眼中決堤。
“夜哥哥!”
紫蓮驚覺的睜開眼睛,夢中的呼喊不可控制的衝口而出,恐懼的捂住了自己的嘴,許久才平復了凌亂的呼吸。
鋪著枯草的地上是自天窗投射的那一方光影,依舊平靜。
已經開始了嗎?是因為夢仙果,還是被今日暗室裡的那一幕刺激,那位西夏公主的記憶回來了?
夢境被不知名的力量觸發,之後便如燎原的花火,以排山倒海之勢無法阻擋的蔓延開來。
一個又一個彷彿沒有盡頭的夜晚,夢境不斷的往復糾纏,夢裡的細節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真實,彷彿是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洪水猛獸,只等得決堤的那一刻來將自己沒頂。
恐懼化作揮之不去的陰影籠罩在心頭,紫蓮從未如此懼怕過黑夜的降臨。用盡一切的方法阻止自己入眠,甚至用簪子一遍又一遍的扎入掌心裡,起初劇烈的疼痛尚可緩解陣陣襲來的倦意,用的多了,也就麻木了。
終是抵不住睏意,又陷入了凌亂的夢境裡。用最後的意志抵抗、掙扎,直到第一縷陽光終於劃破黑暗。
這樣的日子不知過去了多少,白日與黑夜的交替是如此的令人無能為力。
紫蓮虛弱的倚在牆角,一手抱著雙膝,一手伸向這黑暗的地牢中唯一的一方陽光下。飯菜裝在盤子裡就擱在腳邊,從冒著熱氣一直到冰涼,胃裡空空的,卻沒有胃口。
陽光撒在指間,在肌膚鍍上淺淺的金,隨著手指的移動閃爍著晶瑩的光芒,投射在地面,是長長的影。
“這樣便想死了嗎?所謂的西夏公主也不過如此?”
酥得入骨的聲音,盛滿不削的語氣。
“我不是她。”如自己這般卑微的人又有什麼資格玷汙這個神聖的名字,可以讓那宛若謫仙的男子牽掛的名字。
冥河舉了袖掩嘴而笑,一直笑到直不起腰來。“你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都快要成為這地牢裡又髒又臭的腐屍了。到時候,白雪卿恐怕連看都不想看你一眼,哈哈哈……”
心似被什麼刺痛了,陽光下的手有一瞬的停滯。
“果然還是這個名字對你有用,可惜啊,你這麼愛他,他心裡裝著的卻是別人。”
他應該已和名劍山莊的那個粉衣女子結了百年之好了吧。真是小氣,好歹也照顧了他那麼久,居然都不請杯喜酒。這樣對自己說著,酸脹的感覺卻湧上心頭。
“這樣也好。至少你們兩個一起死,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不過還不知他能不能等到那個時候,要不要我替你傳個信,讓你的心上人在黃泉路上等著你?”冥河一邊說著,一邊踱到紫蓮面前,慢慢俯下身來。
“這話是什麼意思?”紫蓮猛的抬起頭,毫不躲閃的凝視著面前的雙目,從那帶著媚意的眸子中辨出真偽的一瞬,心卻在剎那間沉到了谷底。
“你不知道嗎?白雪卿又毒發了,他很快就要死了!”薄唇一個字個一字的吐出這話語,像匕首在心上一刀一刀的慢慢折磨。
冥河似乎很是滿意紫蓮面上因過度悲傷的面無表情,又撒下了一串媚笑,俯身拾起地上的盤子,轉身準備離開。身後的那個人卻猛的從牆角站了起來,以極快的速度從他手上搶走了盛滿食物的盤子,用髒汙的手抓了拼命的往口裡塞。
“哼!”冥河有些嫌惡的哼了一聲,重重甩上了牢房的門。
怎麼可以就這樣死去,還要去幫白雪卿找解藥,還要看著白雪琪成為一代大俠,還要去京城和婉兒相聚,還要從幻蓮著手尋找回去的方法……
這麼多的事情沒有做,又怎麼可以心甘情願的死去,這樣輕易的就屈服於西夏公主的記憶,不過就是些夢,做過了,忘了便好。
紫蓮終於重新振作起來,每日努力的將令人作嘔的牢飯塞入口中,體力也恢復了許多。
又是漫長的夜,月無缺,懸於天際,自天窗撒落一方銀色的光影。
紫蓮閉上眼小憩,腦中回憶著從小到大經歷的許多事情,還有慕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