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裕猛一窒息,說起此話時,她目中揚起的那束光芒,與她真的很像。同樣的話,同樣的語氣,在她離開時,同樣這般告訴自己。她說她一定會回來,不會動搖。
馮善伊看著有些失神的惠裕,咬唇低了低頭,隱隱約約的聲音漫出:“惠裕。我母親,她美吧?”
眼眉間細密的皺紋似乎瞬間舒平,他笑了笑:“你母親也總這樣問我。”
“所以呢?”輕鬆而笑。
惠裕轉過身,長袖擦過,仰天嘆了口氣:“似乎是美的。否則我這幾十年來也不會總對著佛祖想女人。”
馮善伊撲哧一笑,忽又想起來什麼,自腰間掏出那一半漢符令推了過去:“這個。還你。”
惠裕看著那東西,一時怔愣,他沒有接,反手又推了回去,搖了搖頭。
“我和雲娘說,這半符要留給我們的孩子。可惜我這一生無出子女。不過,自第一眼看見你,我便從心底認了你做女兒。你便代我與雲孃的女兒收下它吧。”
“另一半在你手中,你也好拿去配成一對留了後人。”她未收手,依然堅持。
惠裕搖了搖頭:“那另一半,在我女兒的真命天子那裡。”
“真命天子?”她巧然一笑,有些茫然。
“雲娘走後,我便把另一半送人了。我想如若你有緣,或許能與他配成一對。”
“他如今在何處?”雖然已不期待什麼真命天子,因為自己已是遇到了一位。可是不自覺地仍是好奇地問了一句。
惠裕搖頭淺笑,她的好奇心仍是不減,索性故意賣著關子,滿是禪機道:“你們若有緣,早就該見到了。若無緣,也是該見到了。”
她還在發愣,他已轉身,長青的袍衣輕滾入地,步履平和。
望著他的背影,她突然揚聲問:“如若我們再見,我當喚你惠裕呢?還是喊你劉義季。”
惠裕沒有轉身,也沒有再看她一眼,只是揚手於空揮了揮,清朗的聲音緩緩飄來——“我們不會再見了。”
她立在風中,儼然有些失落,直到一手由身後清冷的袖擺擦過。但不知何時,拓跋濬的轎子已停在身後,他人已至她身側,他不知她望著的是什麼,一座空蕩蕩少有人煙的城樓,如何能要她站得那麼久,怔得那麼靜。
“你如何出來了?”她轉身來,緊著他長袍的領子,“今日風大。”
他沒有答,想著她要是知道他多少聽信了老王爺的謠言,她一定會生氣。
只可惜,她是極聰明,三兩下看透他,咬牙念:“你當真以為我又要私奔啊。”所以又一次匆匆忙忙落轎於城西門,便如許多年前那次一樣。
他將她自身前一帶,以長袍裹著她,垂下的鼻尖抵著她額頭,溫軟的聲音輕輕落下:“你以後,不要再亂跑亂玩了。我會操心。”
“那你就把我拴在腰上如何?”
他涼涼的長睫掃著她:“有些沉。”
她揚起笑,貼了他身前,緊緊擁著。若不用栓在腰間,這樣抱著,緊密地融為一體也是好的。她從前以為拓跋餘走後,她再也不會愛人了,只是遇上身前的這個人自己總算明白,原來之前她並不懂愛。
那是她以為的愛情,蠻橫的情感寄託,一味的付出和單純的享樂。而不是現在,真正的愛,細水長流,恬靜地滑過心田,泛起溫暖,很淡很淡,卻是不需表言,一個眼神便能看穿彼此,便能感受對方的一切。
揚起黃沙的風中,他二人的相牽而行身影越來越遠,只聲音幽幽傳出——
“若有緣,早就該見到了。若無緣,也是該見到了。”
“什麼?”淡淡一聲詢問,同是咀嚼著禪機寫意的言語。
“你說,我們是有緣呢,還是無緣。”
“。。。。。。”
靜了許久,都沒有聲息,長袖陡飛的簌簌聲一起一落。
男聲低弱的嘆聲,在呢喃中溢位:“縱是無緣,萬人之中,我也會尋到你。”
(還有半章。。。。貌似後臺出問題了。。。。)
胡笳漢歌 067 大結局
067 大結局
(應該是接著he版結局那章的,後臺操作時出現問題,另立一章結局)
【尾聲】
和平六年,瑣事紛至沓來。
新政推行數年而來,對內胡漢前所未有的融合,對外摒棄了舊朝大行征伐的殺戮,一舉和平政策,息兵養民,並與南朝劉宋、北方各國友好往來,互通商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