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最愛的人,我們相識在遙遠的南國那一場沁染醉香的杏花黃雨間。臨別時,我依然穿著這一身杏黃輕衣,只如今我的懷中沒有陳香滿溢的的酒罈子,他清雋的容顏上也失去了曾經的溫婉笑色。我這樣卑賤的女子怎能蒙受帝王的寵愛呢?我想,便是因為我愛上了一位帝王,所以折了我的福氣。”
幽幽曵曳繾綣的舞步間,是李嫿妹淺淺的低吟沉回。她這一生,再沒有如此清醒,再沒有如此輕鬆過。裙尾飛搖,腳尖離地,她似一隻雲雀伴隨白綾飄繞的旋轉飛入長空,她輕輕閉起眼,享受著最後一次騰空躍起又落下的愉悅。雲淡日出,晨曦明輝的流醉中,杏花暖黃的盞衣在下墜的瞬間散逸舉世的光華燦熠。。。。。。
刺耳的尖叫聲,撕裂人心,馮善伊揚起頭來,迎去東首那揚起又飄落的身影無聲無息地歸於平靜。杏花暖黃,恍恍惚惚的明色,閃爍在浮滿水汽的視線中,李花白來杏花黃,只笑人間太痴狂。
身後清冷的腕子握了自己,風中依稀能感覺到身側人隱隱的顫抖。
馮善伊漸漸回首,凝著拓跋濬,幽咽出聲:“你聽到她最後的話了嗎?”
拓跋濬淡淡點頭,沒有出聲。
李嫿妹最後說,她不該愛上一位帝王。她愛的那一人是當年由酒巷深處踩著黃華落葉含笑而來的清俊男子,可她知道自己並非真正的酒家妹子,而他也不會只是路經而過順手討口酒吃的貴家公子。拓跋濬向她求一份與遠離魏宮的純真,而她索求的是沉甸甸的愛意,總有一人終會負了對方。
馮善伊嘆了一口氣,聲音有些薄:“她說南國杏花黃雨中,她遇到了這一生最心愛的男人。”重複這一言,恍恍惚惚,亦真亦幻的熟悉由心底湧發。
她逼著拓跋濬的目光一緊,幽幽念著:“杏花黃雨。。。。。。”
他的臉,一絲絲模糊不清,眩暈衝擊著清醒的意識,頓覺天旋地轉,無數盞星光亮起的明燈高高地揚在額定,晃得她無力睜開雙眼,無力。。。。。。一切光明戛然而止,團團黑暗剎那間湧來,翻滾如浪濤雲捲菸波,一次又一次將她吞滅。
身子傾落,只跌入寬闊熟悉的胸懷。她沉沉睡去,夢中越發清晰的聲音自心底流淌而出,繾綣依舊——
“傻姑,我的新衣服好看嗎?”
“。。。。。。不。。。。。。不好。。。。。。”
“傻姑,你為什麼都只穿杏花黃的衣服?”
“穿著杏花衣,他便一眼識出我來。”
。。。。。。
長殿靜謐如鬼魅,一聲連著一聲的嘆氣靜靜飄來。
拓跋濬持章落座與內殿屏風之外,時不時地分心抬眼瞧看屏風內的動靜。綠荷持步緩入,與他同是焦慮,捏著青竹的腕子心忐忑。
二位老太醫由屏風中繞出,予他二人行禮,跪在地間頭沉埋。
“莫虛禮,只說情況如何。”綠荷壓低聲音詢問。
拓跋濬更是放下章側握緊拳,淡淡道:“皇后也曾說她時來總是昏眩。倒是哪裡不好?”
左側的太醫率先一叩頭,揚起首似笑非笑老皮在顫:“回皇上。以臣聽脈,往來流利,如珠走盤,當是二十七脈之一的滑脈。老臣多年經驗以為,皇后娘娘是喜,莫非病。”
拓跋濬聽著無反應,捏著奏章尚還在回味這老頭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品,直到最後那句,是喜非病,胸口猛然一輕,似何物輕輕剝落,既癢又暖。倒是綠荷立時反應過來,毫無顧忌地扯緊拓跋濬一袖,笑色難以掩飾:“恭喜皇上。”
拓跋濬唇角一顫,徐徐揚起。
“皇上,臣以為滑脈有許多種情況,喜不過是其中之一。依下臣的意思,娘娘滑脈虛弱,似有可能非喜是病。”右側太醫伏地忙又諫言一番。
拓跋濬立時斂起淡笑之意,平靜看去那張口唱反調的太醫:“你在太醫院多少年了?”
“已近十年了。”那老太醫據實以報。
拓跋濬手一揚,直接傳命:“拉下去,賞十板子。”
宮人拖著那太醫退下,拓跋濬靜靜端起一盞茶,趁著抬起盞蓋時,不覺一察地笑了笑,再揚起目光時依然平靜冷然。
剩餘那老太醫忙持袖子擦了擦汗,又道:“依。。。。依老臣的經驗,滑脈是喜無措,只脈息稍弱,恐有滑胎的跡象。”
“你比他在太醫院呆得更久?”眼一瞟被拖出去那位,拓跋濬又問了聲。
“臣效職太醫院十五年了。”又是俯身,十五年,總算經驗老到,他想自己的診斷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