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揚手覆住她的眼,聲音一低:“我的確惱得不行,你少得意。”
她顧得他後半句,也未來得及去在意他前半句的我。
“我輸了,又有什麼得意。”
他斂笑,呼吸由清冷至灼熱,聲微啞:“你輸了,也贏了。”
“莫不是綠荷攔著我,我肯定能贏。只怕你會更氣。不單你氣,百官也要瘋了。”馮善伊又想起了自己的肉刑五器,正心疼著,於是抱怨。
拓跋濬一把鬆開她,坐回案前,隨手又去翻經卷:“什麼意思?”
馮善伊將她那肉刑五器原委一一道來,拓跋濬由驚起怒,摔了幾隻碗,再轉為淡定,撐額於桌前憋悶不言。滿殿燈火忽明忽暗,便如帝王心境喜怒難握。
她坐在角落裡,盯著昨晚下了一半的棋盤:“我險些贏了。”
他哼了聲,站起身來,走至棋案前,袖籠中隨意丟出白子兒:“險些也將滿殿朝臣盡得罪。”
她似乎未覺得有什麼,如今已走至這一步,倒可以坦白。黑子擒了兩指間,輕抬巧睫,盈盈笑著:“有朝之日,我會把他們一一得罪的。”
拓跋濬淡笑:“來日再說。”
還會有來日嗎?她,真的不會輸嗎?
拓跋濬抬手指了棋盤正中:“哦?輸了。”
她不服,連忙看去,心算輸子,越算越輸,於是心起迷亂,率先在心底虛了,才會全漏於棋盤的走勢。一盤好棋,竟是讓自己毀了。滿手胡亂掃走棋子,輸棋,便毀盤,這是她的馮氏耍賴做法。
拓跋濬自看不過,連忙出手去擋,與她交腕制衡。
匆亂中,他反手一握,緊住她腕子,粗糙的大拇指摩挲著她的,目光漸漸沉寂。
她直視他沉暗的目光,辨不出是溪水靜潭,還是驚濤駭浪,他的神情思索盡藏在團團雲霧之後,難望入底。只是瞪大了眼看著他,從他褐黑的瞳中恰也看得清自己圓圓的一雙杏目,格外明亮。
“閉眼。”他依然陰冷,言語森森。
她由他目光駭住,下意識闔目。只是瞬間,便感受到他涼涼的鼻息浮在臉前,有些癢,於是輕抖了幾下睫毛。眸間忽然一暖,竟似有一物溫軟貼上。
他捧起她的臉,手順著脖頸的曲線滑下,將吻緩落入她眸眼。
胡笳漢歌 三八 女人乃一罈錯
三八 女人乃一罈錯
昱文殿的馮昭儀病了,這訊息是一早傳出來的,言說那位馮娘娘晨起時直喊眼睛痛,傳來太醫才知道是眼皮底下長了個俗稱“針眼”的肉瘤。幾位太醫決定下,同意以火針刺血醫治。
病榻前,綠荷和青竹一人一手擲著欲掙扎逃脫的馮善伊,連忙叫太醫前來取穴。太醫持針靠近時,馮善伊哭得驚天動地,聽得眾人驚悸連連。
施針後,膿血流出,哭音漸小。太醫持帕擦了擦額汗,默默收回針,把了脈後,退去開方子。
馮善伊似去了幾魂幾魄,依偎著綠荷,怏怏道:“還以為這一針下去,我也成了小眼睛呢。”
綠荷細瞧看她傷口,正也納悶:“如何就長了這東西。你是不是又偷看那些不乾不淨的小畫冊子了。”
青竹打了半盆清水而來,洗著帕子湊近:“抬手。”
馮善伊乖乖攤開雙腕遞過去,由青竹擦洗著。青竹嘆口氣,擺出一臉老嬤嬤的嘮叨模樣:“說您多少次了。要勤洗手,別揉眼睛。昨夜裡揉了一晚上,早上就起了這怪東西。”
順喜於一側幫腔:“定是從那娘娘廟染的髒東西。”
馮善伊本是憋聲不言,她知道髒東西是從哪裡染來,只是不好說。如今見她們一個個將自己訓得沒天沒地,於是將昨夜拓跋濬種種不良言盡道來。
是,她閒日裡是喜歡看些帶顏色的不良書籍以及圖畫,她是不懶得洗手,揉眼睛吃手指這些壞毛病自孃胎裡帶來,她無得辦法。然而此一次,她思而又想,實在怪不得她。
然而這訊息,不知如何,由昱文殿傳了鳳棲殿,轉至正陽宮,而後內宮皆知。
三日後,拓跋濬得了訊息來昱文殿探病,見她屋中聚了不少人,便有些拘謹。免了眾人的禮,便坐在桌前喝茶,喝到第三盞,有些惱了,這些個奴才如何一點眼力也沒有。他咳了咳,瞥了眼崇之。崇之忙道:“主子您是不是渴了。”
拓跋濬揣他一腳:“滾。”
眾人明白過來,忙請禮退安,一個個往外出。
拓跋濬走過榻前,臨著馮善伊身側落座,抬手想探看她傷處,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