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是波斯國晉來的瑞腦相片,老奴替替陛下換上吧。”秦福捧著一個漆金盒子,顫顫巍巍的走進殿來,他年近六旬,眼神也不好,全然沒有看到大殿中緊張的氣氛。
“滾出去。”隆慶望著李氏茫然而驚恐的眼神,心底已經壓了許多怒氣,此時被秦福衝撞進來,他驀然發了怒,一腳踢在了榻邊的銷金香爐上。
秦福手一抖,一盒白瑩如冰的香片幾乎全部滑入了爐中。他磕頭謝罪,然而一抬頭卻赫然看清你跟了李氏的面容,他大驚之下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出了大殿。
李氏陡然打了個寒顫,決然想不到隆慶帝如此念念不忘的“茗兒”,居然就是傳說中在深宮中抱病不起的李貴妃,她此時已經無力去分辨這其中的曲折是非,此時看到隆慶喜怒無常,她頓時覺得巨大的危 3ǔωω。cōm險包裹了自己。
“愛妃很冷麼?”他卻瞬間回過神,依舊關切地問,一臂卻攬過了她,語聲幾乎是在她耳邊低低的,四下裡唯有裙裾緩緩在地上摩擦的身影,混成一種奇異的甜蜜,在她耳邊的髮鬢浮起,暖暖的燻到心中,她深悔自己不該一時心軟從屏風後出來,也再也顧及不了陳皇后的言辭吩咐,霍然跪在地上,俯身纏然道。“陛下怕是認錯人了,臣婦並非陛下的貴妃娘娘。”
“你就是朕的貴妃。”隆慶帝慢條斯理的披衣坐起,一手仍然拉著她,指尖的摩挲傳到她心裡,她只覺得渾身都在顫抖戰慄,微張著口說不出話來。隆慶帝似是很滿意她這樣驚恐張皇的表情,唇邊帶了笑意,將她的手放在自己面頰上,手廝摸著她的手指,十指交相糾纏著,“第一次是嘉靖朝三十六年,韓太妃告訴朕你死了,朕那時覺得天都瞬間黑了,蒼天真的對朕不公,已經奪取了朕的孃親和一切,為什麼又要將朕的茗兒也奪走。竟然半點都認不出朕來。朕卻已經很感激上蒼了,至少又把你送回到朕的身邊,哪怕你換了個名字。你既然說你不是她,那你告訴朕,你叫什麼?”
“臣婦李氏……名叫……名叫鳳花。”她結結巴巴地說道,心中忽然浮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他的眸中赫然閃著光芒,“鳳花……呵呵鳳花,還敢說你不是她。你如何會有和她一樣的名字?”
天邊驀然一道電光,穿透了碧藍的天色,殿中豁然是一閃而過的明亮,那雷聲卻鬨然遠了。她驚得一抖,手指已是冰涼。
“還是怕打雷麼?”他有些好笑地瞧著她,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副熟悉的畫面,許久以前的雨天,與眼前的女子共著一把傘在街市上行走,他心中驀然柔軟了幾分,將她緩緩扶到膝上坐好,眼中滾動著密密的笑意,“還記得麼,那年朕陪著你去正陽門外吃東西,好端端的留仙居你不願意去,非要去那餛飩鋪子上花了是個銅板買了兩碗餛飩,結果朕沒有帶零碎的銅板,那頓飯倒還是你請的。”
李氏心中此刻千般恐懼,心道他認錯了,認錯了。可不知為何,她竟然腦子裡模模糊糊有些印象,不由自主地把話接了下去,“那張老伯還說讓你還請我呢。”話一出口,她便後悔,自己在胡亂接些什麼。可隆慶望著她依舊是笑的,眸子裡莫名閃起了些激動的光芒,將她在身前摟得更緊了些,唇便貼在了她的耳邊,“是呵……你還記得的……這些年失去了你,朕無數次的後悔過,若你能再回朕身邊,朕一定會帶你再去吃一次那攤上的餛飩……”
李氏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腦中一閃而過,如一團絲麻糾結纏繞的交錯著,眼前人的面容似有些東西清晰地浮現在眼前,可明明又是那麼的模糊,還有他說的事,一樁一樁都似真的發生過,但再一凝神想,就好像空氣中浮的影子,手一抓就散了。她只覺得頭疼欲裂,強撐著頭推開他,口中低聲道,“臣婦……臣婦真的不是貴妃娘娘,陛下莫誤認了臣婦……”
“你若不是她,又怎會知道與朕之間的事兒?”他不由分說地摟定了她,眼眸中升起淡淡的哀傷,語聲中自有無法剋制的顫抖。“朕好不容易再找到你,斷然不會再把你放開。”
新年過後第二日,宮裡傳來了陛下身體好轉的喜訊,今年的庭宴也該由隆慶帝親自主持了。李氏找了個藉口沒有隨張居正入宮赴宴,只推說自己身體不適。他也並無異言,只是回來時,他喝得酩酊大醉,相伴在身邊的還多了一個嫵媚美豔的女子。
“夫人,我叫鸞瑚,原本是皇后娘娘的侍女。”她盈盈笑著向她拜倒,舉足抬步都是宮廷的端莊訓導,眼角眉梢卻藏不住收斂的得意。
她的笑容瞬間枯萎乾涸,眼底泛起深深地倦意,無力的抬起手臂,“既然如此,你服侍大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