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悄然進殿為皇后端上提神的香茶,連祝梨也同來陪伴皇后,在她手邊放一爐淡雅平和的薰香。
“我沒事了。”皇后端著茶杯,指尖輕撫杯上青瓷花紋,臉上一抹淺淺笑容綻放開去。
只要皇上沒事,一切就都不足以為慮,她揭開茶杯,輕吹茶湯,吹散了嫋嫋霧氣,尚來不及喝上一口,殿外傳來雜沓腳步聲和喧動爭執,引得她頻頻蹙眉。
“是誰在外面喧譁,青兒你去看看。”皇后頭也不抬的吩咐。
青兒轉出內殿,片刻後外面喧鬧聲又靜下,她返回時身後跟來一員將士,身上佩劍已在殿外解下,戎裝卻十分英挺。
“末將是守衛崇武門的禁軍校尉連茳,拜見娘娘。”年輕將領跪倒殿下,估計也知殿內情況,所以把聲音壓了下來,但其中仍透出幾分焦切。
“崇武門怎麼了?”皇后將手中茶杯遞給青兒,擺手讓他起來。
“城外飛羽營剛才悉數入城,此刻已經將皇宮包圍。”將領的面孔蒼白,連嗓音都十分乾澀,“他們主力都集中在崇武門,領軍的白將軍說宮內有北狄刺客,要入宮護駕,讓我們開門。他們這種架勢末將不敢擅專,所以……”
“別說了。”皇后揮手將他的話打斷,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攪得腦中一片紛亂複雜,各種念頭鬧哄哄的擠在一處,她按住額頭,竭力壓下心中顫慄。皇上遇刺這事十分隱秘,就算崇政殿前跪侯著的大臣此刻也未必洞悉情況,怎麼城外飛羽營就知道了?
會不會是……一個不好的預感從腦海深處浮現,曦凰此刻不在京中,飛羽營全由白懿代掌,十五萬鐵騎足夠踏平這個皇宮,但他們不會貿然動作,如此所為欠了一份冠冕堂皇。
但如果宮內有北狄人作亂,為了保護皇上安全,是不是就順理成章了?今日一曲驚心動魄到底是不是他們事先預謀好的?或者這是他們與北狄共唱的一曲雙簧?那個跪在殿外的男子,又是否對此知情,又可曾參與?
她望向重帷深帳,那層層疊紗後躺著的那個男子是她夫君亦是這個天下的主宰,此刻卻昏迷在榻,已經是全無反擊之力。她握緊手中一直捏著的九龍符,從靠榻上站起,從容對那將領道:“隨本宮上閘樓一看。”
青兒取來裘氅為皇后披上,與祝梨兩人一同伴皇后鸞駕出了坤和宮,經過外殿時看到韓楚人還跪著,實在沒空再與這人周旋,皇后便讓他回德政殿前與眾臣一道等著聖旨,韓楚人雖然被皇后言行舉止搞得莫名所以,還是很恭敬的應下。
皇后出了坤和宮,情急下也無心再坐肩輿,宮中禁衛行動來往明顯比以往略顯倉促,站在深宮內苑似乎都能看到宮牆之外,那一片猩紅光芒映天。
還來不及走到城樓下,突然一陣巨響透徹天幕,而後地動山搖般的狂震,皇后險些站立不穩,幸虧祝梨眼疾伸手將她扶住,“殿下小心。”
皇后怔住,越來越清晰的殺伐聲,幾乎近在耳畔,沖天嘶囂聲奪人神魂。
“他們攻城門了!”身後年輕將領猶是鎮定道。
皇后駐步不再往前,回頭望向那名將領,一雙眼睛在夜色下特別晶璀閃爍,“這種攻勢下,崇武門能守多久?”十五萬飛羽營就算分別攻擊四門也是綽綽有餘,而白懿卻只取了崇武門,恐怕飛羽營中有人是他所不能盡用的,那麼兵力削去大半,為了攻擊力不致分散,他也只能全力進攻崇武門。如果真是這樣,倒好辦了許多。
連茳躑躅了一下,回道:“可守二天。”
“二天?”皇后略一沉吟,聲如斷金道:“守住三日,待輔國將軍帶兵回援,本宮自當回稟聖上,記你一大功。”
“是,末將領命。”連茳鏗鏘回道,轉身奔向崇武門。
“娘娘,前面不安全,您先回宮吧。”青兒扶住皇后,一張俏臉已是煞白,她畢竟年少,從未見過這般陣仗,早就駭的面無人色。
皇后卻推開她,吩咐她先回坤和宮侯著,雖然不願但青兒還是領命一步三回頭的先離開了。
“你怕麼?”皇后望向祝梨,目光精斂深邃。
祝梨淡淡一笑,神色平靜,“沒什麼好怕,皇后就算要去刀山火海,我也陪著。”
“好個刀山火海。”皇后容色大盛,眉眼生光,她拉住祝梨手腕,笑道:“我們這就去看看飛羽營到底在搞什麼鬼。”
飛羽營攻勢很猛,數人合抱粗的檑木轟然敲動宮門,每一下似乎都要將這百年宮城敲碎成齏粉一般。因為有三王逼宮的前車之鑑,所以宮廷防禦措施經過這十幾年來不斷修整已趨完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