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馬車了。”
她見眾人都為自己說話,倒覺得不好意思了,趕緊舉袖口擦乾臉上餘下的淚痕,向恩人磕下響頭:“公子救命之恩,吾必定畢生回報。”
畢生,畢生回報……
崔侯每次想到這句話,肚子裡的腸子都快打結了。
上回,他掛用父親的偽名不才,帶自己的小兒子不公,冒充走貿易的商人來到宋國,與阿魚相見。為什麼能剛好與阿魚相見,當然是因為有一個先知告訴他會有這段緣事。這個先知叫做姜虞,是父親相中的摯友,其真實身份為太昊遺民伊尹子孫。因為姜虞預告了季愉與公良的緣分,他的父親便在姜虞遭到呂姬攆走時,接到了齊國。今姜虞仍在宮中太呂身邊做事。然這個事兒,是極其機密的。只有他父親、他和太呂三個人知道,連公良本人都不知道。所謂天機不可洩露,若被公良知道,怕是成不了良緣。
前不久,又從魯國樂邑來了個瞎子,說是到這來找一個叫姜虞的女人。因此,現在他把這個瞎子師況作為自己邑內的臣子使用。只可惜這個瞎子師況性格與姜虞一樣古怪,堅稱自己是認了主人的,只等主人到達齊國便回主人身邊。
他想強留師況一陣,目的很簡單,想看好戲。
果然,公良與季愉的馬車沒有路過崔邑,心急著迎娶佳人回家的公良,直接帶佳人奔往齊國都城臨淄的宮中了。
未正式迎娶季愉進門,公良先把佳人安置在了自己的一個私宅裡頭,緊接自己先進宮面見太呂。季愉因一路奔波勞累,進了屋便打算梳洗後休息。阿採阿仁坐端木的馬車隨她來到,為她打臉盆水。這時候,門外走廊有人喊道:“貴女,主人囑吾前來服侍貴女。”
季愉心思這莫非為宅裡邊的寺人,便允道:“進來吧。”
門嘩地拉開,走進來的女子步子端莊,儀態秀麗,低著頭走近幾步,跪下鞠躬道:“貴女,吾乃伯怡,奉太呂之命,今後吾便是為服侍貴女之人,同為主人做事。”
季愉那隻取髮髻玉簪子的手頓在了半空,不防地打了絲抖。眼前伯怡的這張臉自然是再熟悉不過的。瞬間,她的心頭千折百回。怎麼回事?怎麼自己未曾聽他說過?伯怡是太呂派來的?並且選擇在她要嫁給他的時候,派來這麼一個身份地位不低與他有過緋聞的貴女,向她昭明心跡,明擺著是太呂的意思讓伯怡成為她陪嫁的媵妾。若推論來由,也是有理可循,伯怡家人本來就是打的這個算盤呢。
伯怡微微垂低的面容恬淡,雙目似乎還是看不見東西的模樣兒。季愉見著在心裡邊冷笑一聲:這個女人要裝瞎子到什麼時候?
門邊,吹來一陣風,悠悠地在屋裡盤旋了一週。季愉便向那門口望過去,見邊上跪著的女子有一雙空洞清澈的雙目,仿若立在高處俯瞰眾生嘲笑眾生一般地傲睨著。季愉心頭被實在地挨撞了下,緊接宛如天大雷劈,她身子不穩,隻手嘭地按在了席子上:姜虞,是姜虞,她苦苦求覓的食母姜虞,教導她一切的姜虞,為何在此處出現……
“太呂。”公良在宮中向母親行長拜。
坐在帷幔後面的女子年歲已有,銀絲般的頭髮上插了一支玉簪子,形似魚狀,慵懶地斜倚在漆几上跪坐著。她一隻戴玉鐲子的手,撫摸膝蓋上趴著的小獒,道:“此物汝讓人送來,極好。”
“太呂喜(炫書…提供下載)歡便可。”公良形似恭敬地說。
“姜後在鎬京宮中如何了?”太呂聲音疲疲,些有倦意。
“阿妹言,要太呂不需於她之事憂心。”公良道。
“吾不擔心。”太呂說,“她乃天子之後,必有天子之後尊容。”
“太呂所言極是。”
太呂對於他左一句右一句是,似乎更疲態了,快速地出語道:“汝欲娶宋國女公子,吾也隨汝意委派了迎親隊伍前往宋國。因而,汝也該遂了吾國臣子之意,讓伯怡進宮方是。”
季愉緩緩地吸口長氣,是從一時的震驚中恢復瞭如常。當她再望向門口好像變成陌生人的姜虞時,忽然的釋然從內心而發,淡淡地笑了:自己也不是以前那個只能依靠姜虞的小孩子,再說了,早就明白了女人之間的鬥爭永遠沒有結束的一天……她裝作扶起伯怡鞠躬的雙手,詢問:“貴女如今雙目如何了?”
伯怡很自然地避開了她伸來的手,答:“尚好。”
季愉哧地一笑:“貴女如何知道吾知情貴女雙目之事?貴女又以為吾乃何人?”
伯怡被她相繼兩個問題一問,臉色晃白,嘴唇抖了抖,支吾:“此事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