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坐在白虎身上,手握橫笛,紅衣獵獵,黑髮如墨。在這可怕的鬼域,怎麼會有個人出現?顏兒狐疑地看著那由小變大的人影,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短刀。
那人逐漸走近,顏兒終於看清了他的面容,這是一張很美的臉,甚至勝過辰淵。他眉眼如畫,面孔上帶著淡淡的微笑,但那笑容卻是如此的邪肆和妖嬈,另有幾分說不清的慵懶。
〃姑娘,何處來?〃他問,隨即臉上笑容更加爛漫,恰似一汪春水被打亂,帶著小小的漣漪,向四周波瀾開去。他臉色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白,有種透明的感覺。顏兒見他這件硃紅的衣服上,繡著精緻的花紋,似乎是鳳凰。要知道但凡尊貴的男子,多半會紋以龍在服侍上,繡鳳凰的多半是貴族女子,而眼前這人似乎跟其他人不同。那紅衣上的金翅鳳凰,栩栩如生,似乎隨時都會振翅而去。
顏兒疑惑地瞥了這男子一眼,想用讀心術看看他的來歷,但卻赫然記起自己已經失去了所有功力。
〃公子萬福。敢問公子,這裡是何處?〃她不想暴露身份,倒不如來個投石問路,或許能知道些別的東西。這紅衣男子纖細的眉微蹙,拖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兒,才答道:〃這裡是瀚海的鬼域啊,怎麼姑娘不知道?哦,不對,應該說這裡是鬼域的外圍,世人常說的鬼域其實在腳底下。〃他從白虎上下來,從容地點著腳下。
顏兒看著他的白虎,心中疑問越來越多。
〃據我所知,鬼域是個很怪的地方,公子怎麼會在這裡?〃顏兒懷疑這個男子的身份。那紅衣男子不屑一顧地回答:〃但,你不也進來了嗎?世人多半多疑,另一半則會造謠。如果人人都知道鬼域其實一個珍寶遍地的地方,那豈不是要被擠破了。〃他笑呵呵地看著顏兒。顏兒一怔,顯然沒想到這一層。不過,想想他說的也對,那些說鬼域陰森恐怖的,多半怕是根本沒進入過鬼域。真正的鬼域是什麼樣,恐怕連守護在這裡的巫神族都不曾知道。
〃在下夭夜,就住在這附近,跟瀚海倒也有幾分淵源。〃夭夜將橫笛收了起來,看了看伏在顏兒肩上的烈,〃這位公子受傷了?〃
〃中毒了。〃她說,〃風漫雪舞,公子可曾聽過這種奇毒?〃
夭夜不由自主地嗤笑一聲,他輕輕搖頭,那黑髮便如同海藻般在風中飄蕩。顏兒見他這副表情,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知道還是不知道。頓了片刻,他才幽幽地自語:〃雕蟲小技。〃
〃既是雕蟲小技,公子不如為我朋友解毒。〃顏兒急切地說。夭夜不動聲色地走近烈,忽地伸手粗暴地抬起了他的下巴,烈的容顏在白髮映照之下,顯現一種難以描述的虛弱。夭夜的臉上閃過一絲冷笑,邪魅而高深莫測。他懶散地圍著烈晃動了一會兒,寬大的紅袍被風鼓起,就像是一篇火紅的風帆。這番姿容用傾國傾城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
〃這人我不想救他。〃他高傲地抬起了下巴,那略帶孱弱的面孔上,卻是出奇的堅定。顏兒奇怪地問:〃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公子這是為何呢?〃
夭夜目光空洞地看著萬里冰原,似笑非笑地說:〃我不喜歡他,僅此而已。〃說完,他便翻身又跨上那白虎,慢悠悠地向前走去。顏兒便扶著烈,緊緊跟在他身後,〃公子,就算你不救我們,好歹也給我們指條路。〃
夭夜隨手一指,頭都沒回。顏兒立在原地,思索片刻,像是忽然記起什麼似地,她放下烈,發足狂奔,攔住了夭夜。
〃你是軒轅燚!〃顏兒氣喘吁吁地看著夭夜。一開始她便覺得這人眼熟,但也許是因為這些日子經歷了太多的事,她竟一時沒想起來。此時再看,這男子在陽光下,眉如遠山,目似朗星,連那病弱的氣息都跟他十分相似,而且他剛才說他不喜歡軒轅烈。
夭夜嗤笑道:〃姑娘,你不會千里迢迢到這裡來攀親嗎?〃
顏兒一怔,對上了夭夜那詭譎而美麗的眸子。他說的沒錯,他並不是軒轅燚,燚沒有這種輕佻而浮誇的眼神,燚也不會這樣冷漠。他只不過是跟他十分相似,相似到足以以假亂真的地步。顏兒嘆了口氣,自語道:〃對不起,我只是覺得你像極了我那個朋友。〃
夭夜擺擺手,表示不在意,又繼續往前走。走了幾步,他便又掏出那短笛放在口邊,吹起來。這調子悠揚沉醉,讓人難以自拔,顏兒忽然覺得她好像在哪聽過。
〃是安魂曲。〃顏兒記起那日在醉春樓,她腦海裡便浮現過這種曲子,自己便用玲瓏玉笛吹起來。如今這人他怎麼也會奏安魂曲,難道他也是巫神族的人嗎?
顏兒決定要問個究竟,於是她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