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出聲問詢。
皇姑祖母起身,蹙眉道:“是何人所為?”那侍衛澀著聲音道:“方才在林外,各位王爺和大人都各自帶著獵侍,說是要比試一番,不料林深樹雜,衡陽郡王竟失手,將張大人視作了獵物,搭箭而射,被永平郡王撲身擋了下來。”
眾女眷聽到此處,低聲驚呼,皇上也是臉色暗沉著,默了片刻才冷冷吩咐,道:“此事朕就不追究了,永平郡王傷勢如何?”侍衛忙道:“方才沈太醫看過,後背中箭,性命無虞。”太平冷哼了聲,介面道:“立刻將在場的獵侍杖斃示眾,本就是陪獵,不能及時提醒各位王爺和大人,就是死罪!”
我鬆了口氣,緊接著又如刀剜心般,痛入骨肉。
忽然,肩頭一重,李隆基緊攥住我的肩,力氣極大,我只覺得肩頭由痛轉麻,回頭看了他一眼。他面帶擔憂,出神地看著遠處密林,眸中卻極冰冷。
皇姑祖母又囑咐了兩句,無非是讓沈秋用心醫治,隨時將傷情上奏。因此一事,眾人都噤了聲,遠處叔父幾人護著張氏兄弟,張昌宗上了高臺時,臉上毫無血色,被皇姑祖母一把握住手安慰了片刻,才回了皇帳。
待人都散了,元月已匆匆回了帳,我卻仍坐在原處發著呆。
………
因這意外,皇上本是下旨回宮,豈料張氏兄弟回了神後竟覺此番丟了顏面,定要獵足三日才肯回去,皇上無奈下,傳旨讓各位王爺和大人們後兩日都要小心,儘量陪著二人假意射獵,切莫再有何爭搶比試。
我在帳中坐立難安,恍惚了片刻,才出帳立在帳門處,看著營地中的篝火處,笙歌漫舞,白日的緊張氣氛已一掃而空,皇姑祖母難得興致好,朝臣王侯自然要盡心陪著。
“永安,”李隆基忽然出現在身後,低聲道,“我帶你去看大哥。”我心中一緊,沒有答話。半明半暗中,他臉上的神色極凝重,立了會兒才道:“不必擔心被人瞧見,我會陪你去,若是有人看見也不會多想什麼。”
我看他臉色,隱隱有不好預感,他又接著道:“他此時極為兇險,你若不去……”火光映照下,他眼中似已蒙了層水霧,“我怕你會後悔。”我猛抽了口冷氣,盯著他,道:“為何與侍衛所奏不同?”他扯唇苦笑,道:“此事重大,自然要在御前壓下來,先不說這些,跟我走。”他說完,先一步轉了身,我沒再猶豫,快步跟了上去。
到了永平郡王帳外,何福帶著個內侍守著,沒有過多的侍衛,似乎是刻意掩飾裡處形勢。他見了我微怔了一下,忙躬身行禮,將我們讓了進去。
帳中極安靜,我每走一步,心就跳得厲害一些,直到隨他繞過屏風,才見裡處的三人。
燈燭下,李成器靠在塌上,正在和沈秋低語議事,衣衫卻是整齊如昔…… 一側,元月正端了茶去,見我暮然一驚,自榻旁退後了兩步。
我定定地站住,一時心頭百般猜想,眼中卻再無其它。他亦是抬頭,微微笑著看我。
沈秋坐在榻旁,似乎察覺到元月的變化,回頭看了我一眼,輕嘆口氣,對李成器笑道:“可惜可惜,美人冒死來看,英雄卻完好無損。”說完放下箭頭,搖頭一笑,大步走了出去。
李隆基立在我身側,低聲道:“別怪我,要怪就怪沈秋,是他出得主意。”他說完,與元月一起退了出去。
此時,帳中只剩了我和他。我看他抱歉神情,才慢慢理解眼前所見……原來他並未受傷,不過是謊報皇姑祖母而已。
想到此處,真是又氣又笑,想要轉身走,卻又狠不下心。即便未曾傷到,也必定是險象叢生,我又何必計較他對皇姑祖母的小計策?
他溫和地看著我,始終不發一言,我被他看得漸有些緊張,走到塌邊坐下:“為何要矇蔽帝聽?”
李成器看我如此認真,不禁笑意深了三分,道:“你不必再深究了,此事關乎重大,可真說起來,卻也不過是皇權爭鬥禍及內寵。”我不解看他,道:“究竟何人想要張昌宗的命,可真如人說的,是衡平郡王射的箭?”他淡淡地道:“當時在場的獵侍都已經死了,張昌宗驚嚇過度,昏了過去,自然也看不到。究竟是何人,還需細查。”
我聽他雲淡風輕地說著此事,眼前浮現張昌宗的臉色,不禁笑了一聲。他嘴角浮著笑,靜看著我,待我停了笑,才道:“剛才隆基和你如何說的?”我悶悶道:“說你命在旦夕。”他嘆了口氣,道:“若非如此,你當真不會來嗎?”
我被他這一問,一時說不上話,竟不自覺想起方才元月為他奉茶的情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