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為何不這麼想,不同於皇祖母的賜婚,這是王氏甘願提出的聯姻,正是太原王氏對你的扶持。”
他也認真看我,揹著日光,眼中沉得有些滲人:“我已不再是當初那個三郎了,需要你為保我去跪她。”他一言,牽起的是當初王寰小產的舊事,我一時有些恍惚,想起了很多。
正是出神時,他忽然又道:“不要再想了。”我怔怔看他,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苦笑,似乎想說很多,卻終是眸色轉柔,輕聲道:“總之,什麼都別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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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到,他贈馬的事,還有後話。
不過三兩日後,他就興沖沖帶我來,說是要去馬場。我本以為他不過是興起,待到了才發覺,竟是已有不少人,原來是安樂郡主玩性大起,早定下的日子。李隆基到時,那邊已是歡聲笑語,不過草草行禮招呼後,便都鬧作了一團。
李顯一脈顯和我沒什麼交情,當年我隨在皇祖母身側時,他們尚都在外,除了仙蕙……我掃了眼,忽然想起李隆基說,仙蕙已有了身孕,難怪今日並未露面。正是看到李重俊那處時,心頭才是一跳,伴著的竟不是王妃,而是宜平。
“來,”李重俊正攬過她的肩,“去給幾位郡王添酒。”宜平臉色泛白,似乎是在猶豫,安樂郡主已經側頭笑了聲:“今日是來賽馬的,又不是來吃酒的,差不多就可以了,三哥。”
她生得真是好,又比身側人多添了隨性,此時笑起來連我也看得暗暗驚豔。
只不過,更讓人驚豔的,卻是她眼中的嘲笑,對李重俊的嘲笑。倒是他們的大哥李重潤只是笑,似是看不懂一般。
李重俊瞥了她一眼,對宜平道:“算起來都是你的舊識,怕什麼?”說完,還輕拍了下她的臉:“敬得好,今日便留住你那處。”宜平臉又白了幾分,終究不敢忤逆,起身開始一一為沒人添酒。
他的意思,在場人無人不明,可又都佯裝不知。
唯有安樂郡主揚眉看著,李成義臉色暗沉地低頭喝酒。宜平很快就走到他那處,只一雙眼盯著他手中的酒觴,緩緩地添了滿杯,自始至終不敢抬頭,李成義卻是直直地看著她,杯舉得很穩。
直到酒有些溢了,他才道:“多謝。”
言罷,一飲而盡,手中卻仍有剛才溢位的酒液。
我看著有些於心不忍,若是當年不撮合他們,何來這情債,又何來如今尷尬局面?“別看了。”李隆基忽然夾了一塊青糕,遞到我口邊,輕聲道,“若真論錯也是我兄弟無能,與你沒有半點關係。”我盯著那青糕,搖了搖頭,沒說話也沒張口。
李隆基就這麼看著我,舉著筷,也不再說話。
我知道他又犯了脾氣,正是不知如何是好時,安樂郡主忽然又笑起來:“我今日算是看透了,本是想著幾位哥哥來陪我騎馬,到最後卻成了恩愛的戲碼。我可是常聽人說永安當初是皇祖母心尖上的人,如今是臨淄郡王的心頭肉,碰不得,得罪不得。我想著郡王風流的名聲那麼大,怎麼會是真的?眼下看,倒有些意思了。”
李隆基這才側頭,斜看她一眼,哈哈一笑道:“還真讓裹兒你說對了,永安就是要寵才行,”他說完,用手把筷上的青糕拿下,放在嘴邊咬了小半口,“凡是她吃的,必要我先試才肯入口。”
說完,又將手伸到我嘴邊。
他的目光依舊帶笑,卻蒙著冷意。
“多謝郡王。”我終於張口,整個吃了下去。
然後,換來的是眾人的取笑豔羨,我自倒了杯酒,還未待他阻攔,就一口喝了下去,將口裡的糕點混著酒水,盡數吞入腹中。火辣的酒水一路燙灼著,一直燒到了腹內、血中,像是順著血流進了心房。
自始至終,我都沒有看李成義身側。
我知道李隆基是有意做給他看,也知道他一定看到聽到了。
李隆基詫異看我,過了會兒,才把茶遞給我:“對不起。”我笑:“多謝郡王。”他很輕地嗯了聲,開始和眾人一起玩笑,未有江山社稷,唯有佳人美酒,看來他們這一干皇孫真是早已習慣這樣的生活。
胃裡仍舊火辣辣的,喝了口茶也不見緩和,我又呆了會兒,覺得不舒服,就和他說了兩句,獨自離了席。
正是夏末秋初,天高雲淡。
我走到不遠樹林旁,站在陰涼下,胃裡仍是翻江倒海的難過。過了會兒,剛才飲酒談笑的眾人都已經走出來,各自牽了馬,似是真要賽上一場。十幾個人站定,應該是商量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