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次地說完這些話,我自己都差點被自己感動得信了,可是商敬之卻像是根本沒有聽到這些話,連臉上的褶子都紋絲不動。
我很無奈,偷看了一眼商陸,他好似很無所謂的樣子,眼裡根本沒有其他人,抬腳打算回房,簡直比他老子還牛哄哄。
本來他不動,商清珏不動,我不動,商敬之也不動,頂多就是一場莫名其妙的啞劇。然而他一動,商敬之就像是被擰上了發條,忽然動起來了,而且是暴動:“站住!清珏回房,公主微服私訪了一天想必也是累了,也請回房歇息。商陸留下!”
我登時有了一種不妙的感覺,但是商敬之這副油鹽不浸的樣子,再加上我畢竟是寄人籬下,這時候端出公主的架子十分地不恰當,於是我只得回房去。
出門的路上我扯住瞭如遭雷劈的商清珏,問他:“你爹這是要做什麼?”
商清珏的臉苦得都能擠出膽汁來:“大……大概不會怎麼樣的,爹說大哥幾句就好了吧。”
我無語。
商清珏那皺在一起熨斗都燙不平的眉毛,那霜打茄子一樣的臉色,襯著他上一段回答,簡直太有說服力了。
於是我果斷選擇不相信商清珏,回頭派了醜八去問底下那些小蹄子們。醜八的回報果然不出我意料,是商敬之又要對商陸用家法了。
以往幾年,但凡商清珏出點什麼事兒,總歸要扯到商陸頭上。商清珏背不出書了,那是商陸一天到晚在外頭鬼混把商清珏的魂勾去了;商清珏喜(霸氣書庫…提供下載)歡上大眼睛丫鬟妹子了,那是商陸從集市裡弄的粗俗不堪的戲本子帶壞的;就是商清珏哪天腦抽不愛吃飯了,那也是因為太過憂慮商陸這個不成器的哥哥造成的。
……商陸簡直是商府大院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商敬之厚此薄彼的心也太明顯了,比如這事,其實是我和商清珏壓迫商陸帶我們出去的,卻還是要商陸來背黑鍋。
我問醜八商家的家法是怎麼個酷刑,醜八和我說是杖責,我覺得我脊背一抽,隱隱作痛起來。於是我撓了一會兒癢,想了想:“醜八,你說我要不要去和商敬之求個情?”
醜八說:“不妥。公主貴為金枝玉葉,與大臣之子有所牽扯本就於理不合,況且這是人家家事,公主從中參一腳,只怕是火上澆油。”
其實她說的這些話,我都懂。我只是做不到心安理得地坐在這兒吃著櫻桃扇著涼風,冷眼看著商陸替我們背黑鍋。我只是需要一個人告訴我這樣那樣不妥的理由和藉口,我只是……真他娘狗屁的理由!
我陡然厭惡這樣的自己,騰地站起來,頓時覺得自己如同救世主一般悲天憫人豪氣萬丈,我一揮衣袖:“醜八,前頭帶路,去正廳會會商敬之!”
然而我們還是去的太遲了。我只來得及看到商陸蹣跚而去的背影,那背影,居然看得我心裡一陣痛。
我當時想也不想地便打算追上去,被醜八一把扯住袖子:“公主三思!”
我停住腳步,回頭掃了一眼,然後看到了這邊擦窗戶的胖子,那邊掃落葉的瘦子,後面喂王八的矮子,他們統統貼在月洞門後頭,痴痴地看著我……
我恨。但是我也只能捱到夜深人靜月黑風高的時候去探望商陸。
他孃的,我與商陸如此純潔的友誼,反而搞得像是私奔會情郎一樣……嗯……情郎……我發現我居然笑了。
商陸的住處其實不難找,商府哪處最偏哪處最荒涼哪處最沒人氣,就是他的院子。
所以我一個人進到這院子時,很有些鬼影憧憧的感覺。我因為是私探,不敢點燈,所以心裡有些發毛。我抖抖索索地摸進房子,不料也不知哪個犄角旮沓裡竄出一隻野貓,那綠油油的眼睛呦,坑死人了!
我前面說過我攻於心計,所以平生也做過一些缺德事,所以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我覺得此刻大概就是我報應的時刻,頓時屁滾尿流一路顛進東廂房——沒猜錯的話這兒應該是商陸的臥室。
果然我剛顛進去,就聽到商陸低低問了一句:“誰?”
那一瞬間,我真的有一種迷途羔羊找到牧羊人,迷失漁船看到燈塔的感動!我簡直是以餓虎撲羊的姿勢撲到他身上去的,商陸抖了一下,我猜他一剎那間有把我掀翻的衝動,但是他忍住了,只是悶聲道:“你別動。起來。”
我很茫然,究竟是別動還是起來?
於是我倆各自僵持著,我聞到他好聞的溫熱的鼻息,他剛出的胡茬扎得我臉頰有些癢,他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