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八也很亢奮,因為她也沒有吃過白玉京的特色小吃。我們當中唯一對此行抱有強烈的阻撓慾望的只有商清珏。他聽說了這個噩耗後簡直是驚慌失措,但是商陸只看了他一眼,他就如同一隻鵪鶉一般瑟瑟發抖。
我笑死了。我覺得商陸面前的商清珏已經不是鵪鶉,是一隻鵪鶉蛋了,連蛋殼都不敢出來了。
於是我們幾個人帶著一隻鵪鶉一同去掃蕩白玉京。一路上我一直在與醜八很土鱉地咋咋呼呼。
醜八說:“公主你看,這家店賣驢打滾,什麼是驢打滾?”
我很認真地和她探討:“也許是把驢打了個滾?打包賣的?”
醜八大驚:“那得有多大啊!”
我想了想:“那必定是把驢蹄子打了個滾,古話說黑驢蹄子驅鬼,醜八,這店主大概是個牛鼻子老道。”
醜八恍然大悟。
我覺得我這個解釋很是行得通,自己都覺得自己特聰明。於是轉頭想尋求商陸的認同,然而卻只看到他微微抖動的雙肩。
我很疑惑。還是商清珏老實,他說:“公主,其實這驢打滾您吃過,只不過宮中宴席上,它叫枝頭抱香,因為驢打滾主料黃豆,色澤金黃,頗似金菊,又帶清香,所以用名句枝頭抱香給它取名,我深以為然。”
晴天霹靂啊!
我陡然覺得我顏面盡失,於是惱羞成怒地覺得商清珏腦瓜子一定是被驢打滾踢過了,才在這人民大眾喜滋滋流哈喇子的時候拽文,多麼的格格不入啊!
接下去為了避免再度暴露我的無知與淺薄,我不講話,於是便這麼默默地路過了無數千奇百怪的攤子和小吃:炸回頭、蔥包燴兒、炸油鬼、狗不理、貓不聞……廣大勞動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的!
最後我們來到了一家賭坊門口。
我大驚:“商陸,你帶我來吃骨牌嗎?”難道是他把筒子上畫的那個圓當成燒餅了?
商陸很坦誠地說:“我沒錢請你吃東西,不過進去就有了。”
我差點兒流下感動的淚水,沒錢還要請我吃東西,這是怎樣一種百折不撓的精神啊!然而他這份赤誠之心我覺得還是值得肯定的,再加上我對賭坊也十分好奇,便和他一同興致勃勃地進去了。可憐的是商清珏,這隻鵪鶉蛋現在已經驚得快要破殼而出了,只可惜鵪鶉和夜梟從來就不是一個檔次上的。
商陸看樣子是這個賭坊的常客,他很熟練地開了莊,搖骰子的手上下飛舞,讓人眼花繚亂。我很不合時宜地聯想到了別的,比如這隻修長的手彈古箏或者別的什麼樂器的場景,那簡直是媚骨生香。
想到這裡我盯著那雙手吸了口口水,然後商陸手一抖,開出來一個大。
然後他輸了。
“……”他神情複雜地看了我一眼。
我很尷尬地收回盯著他手的眼神,專心致志地欣賞那個髒兮兮的骰子。
沒了我的干擾,商陸連開了幾把都是贏,我說呢,商家根本就沒養這個兒子,他是哪裡來的錢吃飯喝水的。也只是可憐,這手賭技怕是不得已練出來的吧。
唉,我陡然又覺得他的背影像一個座山雕一般滄桑。
商陸贏夠了錢,在我和商清珏仰慕的眼光中淡定地收手打算離開,這時找茬的來了。
冤家路窄,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就是上回東夷校尉的草包那批人,我就納悶了,這群人究竟是有多閒,閒得都快生出鳥來了,怎麼我去哪都碰上他們。
我看到他們的第一個反應便是縮到人群后面去,要是讓他們在這裡看見我,我有預感我璀璨的人生一定會演變成一出梅花三弄的悲劇。
於是我躲在人群背後,偷窺商陸。草包們的意思是商陸贏了那麼多錢,肯定是有貓膩耍老千;商清珏則義正言辭地譴責他們下作的思想和不端正的作風;只有商陸最男人,一言不發地拿出自己的長槍,往地上一戳。
眼看他們就要打起來了,我示意醜八,一起掩面欲走,商陸的良心卻很不合時宜地發作了,我看到他想到什麼似的回頭找我,看到我的時候像是鬆了一口氣,然後拎小雞一般把我從人群裡拎出來,我恨啊!草包們的聲音就在我腦瓜子後面,這時候別無選擇,我一咬牙,扒開商陸的前襟,把我的臉盤子乎上了他的前胸。
商陸一僵,我也一僵——是被他硬實的胸肌撞到了鼻子,然後我感覺到商陸無比厭惡地抖動我,像是要抖開一隻蟑螂或者別的什麼似的,我被他抖得差點兒顛出一個屁,但這時候尊嚴算什麼,我張開嘴,果斷一口咬住商陸——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