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衝著他來的。而他,在自己的宅院中,舉行著一場根本就不是以他為中心的盛大宴會,還要滿臉的笑,殷勤地招待每一個人,假裝所有人都是他最尊貴的客人、最親密的朋友,而不是已經窺破秘密的看戲人。
義憤難平,哪怕席間酒香溢人,堂前歌舞正歡,他都覺得心中鬱郁難安。
目光轉去,彷彿透過隔在大堂中間的大扇屏風,能直視到李玉娘令人厭惡的面容。
雖然風氣開放,可到底有男女之防,所以大堂被分成兩部分,男女分席而坐,卻都能看到堂前的表演。
此刻,正笑吟吟地看著堂前歌舞的李玉娘並不知道許山已經在心底把她想得很壞。更或者,如果知道許山的想法,她也得承認有一半是真的。畢竟她的確是想利用這次機會讓許山明白過來她手中所掌握的是三杭商行興隆備不可缺的。只不過,當事情真正執行時似乎有些偏出了她所預想的正軌。忘了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理智來控制住的,憤怒常常會讓人忘記思考做某件事之前會不會同時損害自己的利益。
“啊,咱們的小福星來了!”陶夫人看著抱著女兒走過來的沈三娘笑起來。雖然這還是第一次見,可陶夫人對性格爽直的沈三娘很有好感,連帶的,對三個小傢伙也很看重。甚至還摸著許明珠笑說自家還有個孫子倒正可配明珠這樣的小美人。
大人們知道是笑話,只是拿這個逗著孩子玩,說什麼娃娃親的。偏許明珠竟然仰頭道:“我都沒見過,怎麼知道他好不好呢?我將來是要做顧家哥哥的新娘的。”
一句話把所有的貴婦都逗笑了。因是個小女娃,倒也不會怪責,只會覺得有趣。李玉娘卻是被嚇到,一口酒水噴出去,又嗆得直咳。看看臉上表情也是古怪的沈三娘,忍不住低聲道:“若是和姐姐結個親家倒也是不錯。”
“結什麼親啊?都不知這丫頭是怎麼想出這句話的……差那麼多,顧昱成親時她還仍是個孩子呢!”沈三娘雖然不好意思當著眾人面說女兒,卻還是忍不住和李玉娘嘀咕抱怨,原本還要再讓女兒們在席上多坐會的,也改由奶媽帶了下去。
看沈三娘竟似真的苦惱起來,李玉娘也不好再笑,轉過頭去,正好看到兩個熟悉的人走到堂前。卻正好是她剛剛見過的那兩個伶伎。
這風鳴班是全女班,據說剛自京中過來,技藝頗為了得。而這群女孩子裡,顯然是以那個年紀大些的榴紅為主。最拿手的卻是繩技。這所謂的繩技,看起來很象是後世的走鋼絲。拉直的細繩上,滿臉笑容的榴紅輕盈而舞,似一隻輕巧的燕子一般優美……
一陣掌聲如雷,坐在主位正陪著笑想要插到付知府和蕭青戎的對話中的許山抬頭看去,目光在榴紅臉上一掃,便收回了目光。
“這女孩子的功夫不錯,應該是練了不少年了。”聽到蕭青戎的低贊聲,許山心中一動,隱隱想到什麼。還未說話,忽聽到不遠處的席上有人壓低了聲音輕笑:“這小娘子何止是這繩上的功夫不錯呢!”明明說的算是正經話,可那語氣中的曖昧卻透出說不清的yin 蕩意味。
“我倒是覺得那個鑽桶的小娘不錯,你看她的腰腿有多軟,這要是摟在懷裡,纏在身上……”那人低應著,說不到幾句便已經發出一陣低笑。
許山目光一閃,扭頭看著住在斜對面輕輕皺眉的蕭青戎。突然就有了主意:“蕭兄弟看來很欣賞這位姑娘啊!我看之前作口技表演的小娘都未曾如此吸引蕭兄弟的注意呢!”
“也不是啊,我只是看著這些姑娘突然想起自己練功時的辛苦了。”蕭青戎一笑,也未在意,反在付知府低聲相詢時笑著說起自己學功夫時的事情。惹得解學官笑罵他小時候最是淘氣,只顧著練功還敢使喚下人幫忙寫大字來唬弄他這個老師……
聽他們說得有趣,許山面上陪著笑了兩聲,心裡卻是冷冷地哼了聲。隨便尋了個藉口,他悄然往外走去,在走出大堂時側目往女席那頭看去,正好看到正撫掌大笑的李玉娘,嘴角一揚,露出一個淡淡的嘲笑來。
穿過過道,他回過頭看著一見他出了大堂便跟過來的許全兒,淡淡吩咐:“去找許福過來見我。”
“福總管?”許全兒抿緊了唇,垂下眼簾,“小的好象看到福總管還在大門那邊,大官人有什麼事,不如吩咐小的去做吧!”
許山皺了眉,想了下終於還是道:“既然如此,你便去找鳳鳴班的班主……”附在許全兒耳邊,他低低說了一遍,看許全兒臉上的笑有剎那的僵住,便冷哼道:“事情若是傳出去,你知道後果的。”
許全兒身體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