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這副樣子,我哪裡還敢叫你去見客呢?萬一你大小姐一發脾氣。把客人也打個頭破血流,我連後悔藥都沒地兒買去!”
白薇低低哼了一聲,翻著眼皮,沙啞的聲音裡充滿了怨毒之意:“媽媽不是怕我嚇著客人,是怕我搶了如茵的客人才是吧?媽媽也不用掩飾,我知道這些日子來,你捧著如茵想捧她坐了花魁的位置嘛!別說我不提醒您,就如茵那樣的貨色,想做花魁,做夢!”
崔媽媽氣得臉色鐵青,白薇卻似根本就沒留意到,只是冷笑著道:“媽媽現在的眼光也是不行了,怎麼就能看得上她呢?我瞧著若蘭都比她強上十倍。”
說著,她的目光掃過那些膽怯往後退的婆子,嘶聲道:“你們這一幫子小人,別當姑娘我落魄了就想著騎到我頭上。姑娘心眼小,記著你們呢!”
“這、這是說的什麼話。小的們也是好心想幫著白小姐收拾東西不是……”
崔媽媽目光一掃,張婆子便收了聲低下頭之前卻仍是用怨恨的眼神瞥了一眼白薇。
深吸了一口氣,崔媽媽沉聲道:“不是媽媽狠心絕情,實在是你自己不爭氣。你也不用再拿之前那些話來嚇我,不管怎麼樣,你今個兒就得搬出這座樓去。要是真想尋死覓活的,我叫人拿根繩子給你……”說完,也不去看白薇瞬間變得難看的臉色,徑直轉身。
身後,傳來白薇嘶聲怒罵,她卻根本不曾回頭。張婆子緊跟著她。悄聲提醒道:“媽媽,這白小姐會不會又耍什麼花樣啊?這丫頭,人看著瘦弱,打起人來可是……”
她話還沒說完,崔媽媽已經冷眼瞥了她一眼,道:“你們難道都是吃乾飯的嗎?養著你們幹什麼的?”看著張婆子訕訕地低下頭去,她又哼道:“要是她還不老實,就去外頭喊王四他們!我倒要看看,這賤人落到那些男人手裡,還能耍什麼威風。”
聞言一喜,張婆子抿著唇偷笑。又對著崔媽媽施了一禮,便落後半步,直等著崔媽媽走遠了才直起身來,意氣風發地一揮手,“走,跟我收拾那個小賤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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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麗人坊裡已經開始喧鬧起來。崔媽媽款步走進大廳,原本冷情的臉上便立刻掛上職業的笑容。
如花蝴蝶般穿梭在人群裡,一會陪笑喚一聲“大官人你可終於來了”,一會兒又笑著招呼過來哪個姑娘坐陪,“大官人今個兒可是有福氣。今天正好有清倌人初次登臺,一會還要大官人賞臉多多捧場”……
長袖善舞,凡是見到的必是笑臉相迎,讓每一個客人都有賓至如歸的感覺。這十幾年來,夜夜都是這樣的生活,就是再氣再惱,只要一邁進這間大廳,她便立刻能笑出來。
身後,一個婢女附耳過來悄聲低語了數聲。崔媽媽便笑著和麵前的客人告辭,抽身出了門,臉上的笑便立刻斂了去。“什麼樣的豪客,竟讓你們這麼緊張,巴巴地過來喚我。你們小姐也真是沒見過大場面的。”
那婢女垂著頭,暗暗叫苦,又不敢辯駁,只能低著頭跟在崔媽媽身後。快到那間雅室門前時,在門口站著的小桃立刻迎了上來,伶牙利齒地把事情說了一遍,又感嘆:“小的還真沒看過出手這麼闊綽的官人,隨隨便便地就丟出一顆紅寶石來,我看少說也值個幾百兩銀子……”
“你現在跟著如茵是吧?”抬眼瞄了她一眼,崔媽媽眼中現出一抹說不清的情緒。眼角瞥見跟在身後唯唯喏喏的婢女,她臉上更露出厭煩之色。快步走到門前,她推門而入,人還未完全走進,已先揚聲笑道:“我就說今天早上門前喜鵲叫得歡嘛!果然是來了貴客。”
跟在身後的小桃抿了抿唇,忍住沒笑出來。這樣的話崔媽媽大概每天都要說上幾遍了,時間長了也就只有初來乍到的土包子才信。
邁進了門,小桃的目光就往席上飄了過去。定定地看著席上那愛笑的男人。她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在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剛才侍候著獻唱完來向各個房間敬酒的如茵進了這屋,她就對這個生了一雙桃花眼,不管說不說話都是笑盈盈的風流男子砰然心動。在麗人坊這麼多年,雖然只是一個小小婢女,可是見過的男人也是多了,就沒一個男人似眼前這男子這般風流倜儻,英俊多金。別說她忍不住一直盯著看,就連自己自認已經要升作花魁的如茵還不是一樣黏了過去?
“老身姓崔,官人若是不介意,喚我一聲崔媽媽便是。”口中客氣著,崔媽媽眼角瞥過幾乎半邊身子都黏在男子身上的如茵,暗暗皺眉。果然是不堪重用的,這世上男子都是賤骨頭,想要做眾男拜倒石榴裙下的花魁,光是靠一個“黏”字又怎麼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