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回想起朦朧中聽到那主人命人幫我開藥的話,才方相信自己尚在人間。
很快便到了書房。走到門口,只見一個身著鮮嫩青綠色衣裙的身影和一個身著淡粉色衣裙的身影,正驚慌地守著一幅畫,不知如何是好。
“涵梅、渲桃!”沁蘭喚道。
她倆聽到沁蘭的呼喚,忙轉過身來,不期見到自己的好姐妹扶著我,怔了一下,忙跪下向我行禮。
“姑娘好,奴婢涵梅、渲桃,不知驚擾姑娘休息,煩請姑娘贖罪。”兩人一齊說道。
“快起來,”我說道,“見我不用行這麼大禮,怪彆扭的,你們叫我玉娘就可以了。”
“奴婢萬萬不敢。”她們答道。
唉,這宅院的主人不只是怎麼調教她們的,倒是都守禮乖巧,只是未免太過拘束……
算了,不管了。
我搖搖頭,走上前去問道:“你們弄溼的,可是這幅畫?”
“正是。”涵梅答道。
她就是那穿鮮嫩青碧色衣裙的女子。
只見她一張微圓的臉龐,尖巧的下頜顯得標誌,冰雪肌膚,俊秀的眉目之中頗有清高孤傲之氣,比起沁蘭的柔婉酣然之秀,又是另一種美。雙耳上方兩個小團髻,髻上最高處各鑲著一個發出青綠色微光的梅花頭飾。仔細一看,這頭飾的花芯是碧玉,梅花瓣乃是光滑漂亮的貝殼。兩根粗長的麻花辮,從她頸項後垂下來,長長的辯梢將抵腰際。
好一支寒梅。
這主人起的名字雖然有些脂粉氣,但卻極稱這些姑娘。
我走上前去,看了看那幅畫,只是被水浸溼,顏色也並未化開。
“這畫似乎並未受多大損傷,你們小心地將它晾乾也就是了,怎會如此驚慌?”我問道。
“姑娘有所不知,”渲桃走過來說道,“將畫晾乾,紙面便會起皺,主人若回來見到畫面起皺,我們一樣吃罪不起。”
渲桃人如其名——淡粉色的衣裙、可愛的圓臉,真真是杏眼桃腮、櫻口準鼻,容貌甜美秀麗。她頭上未梳高發髻,只是在耳後至頸項間垂掛著雙鬟,其餘頭髮自然披散,自有一股飄逸如仙之美。
“你們的主人還真是難伺候!”我感嘆道。
“奴婢絕無此念。”她們四人齊齊說道。
唉,我嘆了一句口氣,又轉身去看這幅畫。
畫中是一名女子,淡紫色衣裙,嫣紅腰帶,面容嫵媚,姿態風流,令人一見便生親近之心。她在畫中,手抱琵琶,然而頭又歪著,似乎在傾聽些什麼。
好一位美人!
她如畫眉目清麗不可方物,竟然將沁蘭、澄杏、涵梅、渲桃都比了下去。
難道……她是這宅園主人的心上之人?
我又仔細看看這幅畫。
為何……為何我覺得這畫中之人如此面善,似乎在哪裡見過?
她像誰呢?
芷玉和她母親?
不,這個女子不像她們母女。
芷玉和她孃的美,是實實在在的,看起來很賢惠、醇厚;這個女子的美,嫵媚飄渺,豔麗之中透著一絲虛無。
她是誰呢?
“姑娘可有辦法?”沁蘭見我只是打量畫,問道。
“有,”我點點頭,說道,“給我一方手帕。”
沁蘭馬上遞過來一條水藍色絲帕。
我看著這條絲帕,突然覺得好熟悉,這種織法,好像有什麼人對我說過……
“姑娘,快,要不這畫就要乾了。”沁蘭催促道。
“好。”我不再看著帕子發呆,忙用手帕將紙面多餘的水吸乾,這時,紙面雖然是潮溼的,但是已經沒有浮在表面的水了。
接著,我將畫在桌面上放平。
“有沒有什麼很重的東西?”我問。
她們面面相覷。
“比較大的鎮紙、或者是比較厚重的書,都可以。”我提醒道。
於是沁蘭找出了一塊大大的方形鎮紙,我接過鎮紙,小心地將畫面被打溼的地方捋平,細心將鎮紙壓上。
“好了,”我笑道,“就這樣放著別動它,等畫幹了,自然就不皺了。”
“真的可以麼?”渲桃問。
我點點頭,她們四個寬慰地拍手。
其實這應該不是最好的辦法,我輕嘆,不過古代沒有熨斗,只能用些簡單的笨法子。這方法如果做得好,可以做到不留痕跡;就算做不好,痕跡也不會太重,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