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臉倒是很鎮定,輕輕晃了一下,仍懸在我鼻子正上方。不過,從那黑洞洞的眼神和臉上抽動的雪白肌肉,明顯看出那“鎮定”是強裝出來的。
等等,黑洞洞的眼神?雪白肌肉?我眼中還是黑白世界?現在的我,到底是“本我”還是“虛我”?——久違的疼痛很清晰地告訴我,我確實回來了,“魂魄”與肉身已經合二為一,因為,當我艱難地抽身坐起時,很清晰地聞見我身上散發出一股稻香,儘管那稻香被濃重的黴味和腐味擠得幾乎不能鑽進我的鼻孔。
但是,我不得不悲哀地接受現實,我那糊了花兒眼淚的眼睛,仍只能看見環境中的黑白二色。醜臉下方那張曾經讓我魂飛魄散、恨意難消的黑色巨嘴充分證明了這一點。第二個證明就是醜臉一尺開外那團雪白的火把光芒。
巨嘴開始發揮特長,“狗日的,你還是捨不得我嘛,我就說嘛,離了我這杆‘秤’,你這個‘砣’還不是一塊廢鐵,最多值一塊二毛五一斤,打捆賣了也不夠一殼酒錢……”聽見這透著一絲驚喜的不和諧音符,我氣得,幾乎看見自己兩個鼻孔在咕嘟咕嘟冒青煙……
疼痛越來越烈,迫使我想站起來把額頭上錐心的劇痛像草屑一樣抖落。
這個願望不能實現,因為我還被一堆黑色的稻草捆著,稻草上插著燒了大半截的香,點點香頭白光很晃眼。
正想拼力喝斥滿鳥鳥把我解開,熟悉的唱腔遠遠響起,“覃啊姑娘,你把這身衣服嘛拿去給他穿上喲嘿……”唱腔未落,一陣歡快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綿延到我身邊,一個黑白分明的美少女出現在我的視線。但見她,頭包八寸高的絲絨帕子,帕子上墜滿亮閃閃白燦燦的銀飾;上著矮領長袖大衣,下著短促的直筒褲,領口、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