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梅梅的聲音就從戲館裡頭傳來,這一點說起來是有意外,但如果想通了,便也在情理之中。
之所以說意外,是因為梅梅從來只唱堂會,很少在外頭唱散局的時候。
可如果是為了在此等她,也給她一個提醒,那便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如殤露了淺笑,自從馬上下來,然後將韁繩隨手遞給戲館門外迎客的小廝,自顧地走進了園子。
梅梅今日著了一身粉衣,美輪美奐的女裝扮相絕對能以假亂真,讓人難辨雌雄。
而他自己也很少會在人前面將身份說破,甚至出入戲班時都會是女裝扮相,以至於班子裡和聽戲的人都相信臺上唱著的就是一個婀娜的美嬌娘。
她挑了個明不顯眼的位置坐了下來,梅梅唱的這是哪一齣她可聽不出來,但真的很好聽。
而且如殤知道,早在自己一進了這戲園子的時候,就已經被臺上之人認了出來。
雖說為了行走方便,她已經在面上罩了薄紗,可是剛剛梅梅隔空一個蘭花指,卻不偏不倚地剛好落在她這處。
語老闆有請
隨即而來的風情萬種在同一時間將這一指化做戲中嬌媚,任旁人無論無如也看不出破綻。
如殤很愜意地聽了一場戲,甚至還隨著下面起鬨的人一起往臺上扔了些賞錢。
一個女子在這種場合下很容易著了輕浮之人的眼目,當她將銀子拋上臺時,頗有幾個花公子樣的男人往她這處看來。
可是當目光落及到她擺在桌子上的佩劍時,就只能咽咽口水再又把頭轉了回去。
如殤出門並沒有故意掩飾行跡,不管是對隱月閣還是對東蜀的皇族。
如果有人要尾隨或是一路傳遞她的行蹤,那就隨了對方。
反正下一步就是救人,來此一趟就是為了扯破臉的。
之所以還罩著面,完全是不想讓自己太過惹眼的面容走到哪都被人多看幾眼。
有時候,太高的回頭率並不是每個女人都想要的。
梅梅這一出唱約莫兩柱香的工夫就收了場,有很多人並不願散去,叫囂著要他再來一個。
臺上的粉衣女子卻只魅笑著款款下拜,然後甩著水袖走回後臺,再也沒有返得回來。
在他離去之後,立即便有其它戲目唱起,到時及時的平復了場內眾人。
如殤正琢磨著怎麼繞到後臺去見梅梅,這時,一個送茶水來的小二到了她的近前,然後用很客氣也很正常的話音跟她道:
“這位姑娘有禮!咱們班子裡的語老闆說是對姑娘面紗的料子很感興趣,想請您到後臺一敘,問問這料子是打哪兒買的。要是可以還望姑娘告知,以後咱們戲服可以改改料子了。”
戲園子跟暗道似的
如殤“哦”了一聲,然後看向那小二,見其一臉的認真,一點都不覺得剛才那根本就是沒話找話。
既然對方要做戲,她便也陪著,反正自己罩面用的紗也的確是蕭方從一個很特殊的地方弄來的料子做的,有識貨的人感興趣,這理由到也算是充分。
於是她再還口,跟那小二問道:
“語老闆是誰?”
兩人說話聲音雖不大,卻也沒刻意的避諱旁人。
這一句問落在邊上一桌人的耳朵裡,惹了一聲笑來。
然後立即就有個男子道:
“坐在這裡聽好半天的戲了,語老闆是誰都不知道!姑娘你好運氣,語老闆就是剛才唱戲的女子,真真兒的風華絕代呢!”
如殤白了那人一眼,對他臉上所表現出來的失望直接無視。
她知道那人一定是為語老闆想要見的人是名女子而覺得遺憾,如果是她是男的,這小鎮裡怕是又要有個可以說上一年半載的八卦了。
小二很聰明,見如殤起了身,也不等其再開口,直接就做了引領的手勢帶著她一路往後堂而去。
穿過一條黑乎乎的走廊,再到了一扇門前的時候,小二停了腳,往那門裡一指,道:
“姑娘,語老闆就在裡面等著你呢!”
如殤有意逗她——
“你們這地方一點兒也不像戲園子,怎麼弄的跟暗道一樣。”
小二抬手抹了把汗,無奈道:
“姑娘說笑,姑娘說笑了。就算是暗道,那也是為了見姑娘特意準備的!”
當著明人不說暗話,小二知道如殤就是自己這邊要等的人,如殤聞聽此言也知道這小二是梅梅信得著的夥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