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陵眼睛眯成一線,凝視著前方,白衣隨風輕揚,勞累並沒有令他的風度翩翩有絲毫的缺失,彷彿這個男子有耗不盡的精力。
抖擻一下精神,韓陵邁起腳步,繼續往前進。
海風習習,夾帶著一點道不出的詭異。
回伴在韓陵耳際的,只有驚浪拍崖的聲音。
他的嘴角帶笑,昂首前進,腳步沒有減慢絲毫,每一個步伐,都透著處變不驚的自信,任何的變化,他都能應付自如。
即使此處充滿了重重的殺機,他也像步入了一個風景如畫的世外之中。
吊橋在他的眼中愈來愈大,浪擊懸崖的聲音之中,也多了一些幾乎無從察覺的雜音。
身後的沉悶的踏地聲,仿若大地發出的一聲聲咆哮怒吼,迷塵之中,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前進。
韓陵的腳步不自覺地止住了,輕鬆地閉上眼睛,雙手負後,似乎要感受這裡輕柔而又帶著一點剛烈的海風的洗禮。
又或者是,在等待著什麼,他並沒有著急要過那一條吊橋,儘管他知道現在事態緊急,每一刻都是十分重要,不容耽擱。
騷動。
是什麼東西,在蓄勢待發,洞察著時機。
韓陵有意無意地,右腳向前一步。
彷彿踩中了獵人所設的陷阱,觸發了機關,周圍的石頭似乎在抖動。
真正動的,是石頭背後的人。
無數人影腳步快疾,迅速地組織起來,佈陣列兵,從左右兩方蜂擁而出,擋在了韓陵的前方,其中有二十步兵頂盾插地,另外二十個弓箭手蹬步躍起,雙腳踩在這些重甲護身的步兵肩上,箭在弦上,隨時可發,正對韓陵。
身後的響聲越來越重,大地也要為之顫慄。
韓陵不慌不忙地轉過身去,臉色也沒有為眼前之景有所動容。
一排大象成一字型列開,巨腿若柱,眼神犀利,長長的象鼻挑釁地捲動著,看似笨重,卻散發著一陣不比獅子老虎要差的兇猛。
象頭上掛著紅黃三角巾,這些便是戰象的標誌,馴象人坐於其背上,一手執劍,一手護盾,看來個個均是精壯的戰士。
這些戰士裝束一致,緊身皮甲,令其行動的靈敏性大為增加,因他們面臨的不是千軍萬馬的戎場,所以就舍了沉重而防禦力較為出色的鐵甲。
然而,有一個人的裝束卻與眾不同,他所乘騎的戰象,也是最為強壯的一頭。
他身裹錦緞華衣,只是外套一件鎖子甲,背上落一紅色披風,隨風而揚,他的臉容頗為高貴,眼神充滿了睥睨眾生的氣概,雙手交叉胸前,雄姿英發,皇者氣息,不需多言。
“閣下恐怕就是國王陛下,帕拉特?”韓陵不驚不畏地看著他問道,眼神帶笑,沒有被周圍劍撥弩張的氣氛所嚇著。
帕拉特年約五十,一雙驚目不怒而威,曲女城最位高權重之人,此刻竟親赴此地,圍剿韓陵。
帕拉特讚賞地點了點頭,用帶著濃濃天竺口音的漢語道:“不愧為韓陵!早聞你在中土大唐的名聲,又聽你戰勝了我們天竺第一劍客克魯,今日一見,果然是實力大於名氣!”
“國王陛下過獎了!我只不過是一條小小的過江之鯽,何用陛下如此勞師動眾,費那麼多人力物力來緝捕在下呢?”韓陵得體地說道。
帕拉特哈哈大笑幾聲,道:“既然你能贏得克魯,恐怕一般的捕手也不能將你攔住,只好讓我親自出馬了!”
韓陵眼露殺機,眉上劉海微蕩,道:“那麼就是說,陛下執意不讓我返回大唐?”
帕拉特撫了撫唇上的濃須,油然道:“你殺了摩羅寺住持天憐,作為一國之君,我又怎能讓你這個罪犯逃脫?”
“如果我說,我沒有殺到天憐,恐怕陛下也不會信的吧?”韓陵笑道,同時心中大奇,因為他根本一點都感覺不到帕拉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勁氣,就連那股至尊獨有的皇者之氣,都像是他刻意營造出來一般。
“所有有罪的人都這樣說,那麼我們的監牢裡面豈不是空無一人 ?'…99down'”帕拉特笑得更歡,笑容之中抹上了濃重的殺意。
韓陵雙手甩袖,自信的笑意滿面,“本來我們還想進皇城去晉見國王陛下,不過今日一見,既然陛下不肯信任在下,那麼就只好等在下取得足夠的信任後再來跟陛下會面了。”
“恐怕不會有這個機會了。今日,要不然就算你束手被擒,要不然就是你葬身於此。”帕拉特笑如妖魔,輕輕抬手,這是進攻的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