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雷響,沒有任何的緩滯之機,豆大的水珠已經嘩啦啦地墜落下來,一時之間所有人都開始往屋簷下你爭我奪地趕過去,生怕留不到立腳之地避雨。
最為心歡的,自然就是那些酒樓食肆的老闆,客人頓時就翻了一倍。
更有一些目光精明之人,懷裡夾著一大堆紙傘,自己頂起一把衝進了大雨之中,趁機向那些來不及找地方避雨的人兜售起來。
天地之間,就變成了一個水的世界。天空之中一團團黑烏雲朵相互壓擠,雨勢更是隻盛不減。
陳如風挾著李音如,無奈卻佔不到躲雨之地,只得向那些兜售紙傘的人購了一把,撐了起來遮擋著二人,也是勉強能擋去一大半的雨水,但依然有斜雨乘隙而入,打溼了二人的臉龐。
大街之上,一下子撐起了一把把紙傘,宛如五顏六色的花朵綻開一般。
江晟天望著天空,任由大雨罩身,周圍的人也沒有閒情向他投去奇異的目光,個個都腳步急趕,不願再在這天塌般的雨水中逗留。
第十七章:心傷若碎(下)
雨水滌盪,猶如一壺美酒,酣暢淋漓。
滿腔的屈意,都在這一瞬那間盡然釋發。望著水絲不斷的蒼穹,江晟天張開了雙臂,撐大了嘴巴,整個人就如跟天地猛雨渾然融和在一起一般。
他想說話,他想跟一個人全數說出自己心中抑壓之言。
他的腦海之中,只能浮現出一個人影。
李音如。
傘海茫茫,沒有人去理會這個猶如沐浴在滂沱大雨之中的瘋子。
漸漸地,江晟天收起了雙臂,目視著前方,卻渾身劇顫了一下,直接將他的心都震得支離破碎了。
他的眼前,是兩個依偎在雨傘下的人。
李音如正在雨傘下,抬起了衣袖來,為那個比她高上一個頭的男子擦拭著被水珠沾溼了的臉頰。
她的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地細微,那麼地開心幸福,臉上洋溢著微微的笑意。她沒有理會自己已經水珠滿布的臉龐,只是一心為那人擦著。那些水珠就像一顆顆晶瑩的珍珠一樣映襯著她皎白勝雪的肌膚。
那個人,是他最為熟悉的兄弟。
二人漸漸走近,相互說笑,似乎早已跟所有的外人都隔絕開了。天地之間,眼中就只剩下了彼此。
然而,江晟天也像是跟他們同處一個世外之中。但是,他跟他們,有一層無形的屏壁在阻擋著,江晟天能看見他們,他們卻不能看見他。
飄然之間,街上匆匆趕步躲雨之人,都在霎時之間蒸發為水氣。
他的心,開始由下至上地蔓延著赤痛。
像是有一把劍,無情地貫穿了他的心房,讓一滴滴血變作最深的痛楚,灑落在他的身上每一個角落裡。然而,他不能拔出這把劍,一旦拔了出來他就會死。他只能,慢慢地享受這一片痛楚。
就只有他一個人,立在這裡。一根根惡刺,順著他的心胸一直紮上了喉嚨。
這是一種無法抗拒的痛。
陳如風和李音如,在雨點都無法遮掩得住的歡聲笑語之中,走過了江晟天的身邊。
江晟天的眼睛,並沒有隨著他們,只是直勾勾地盯著雨點選打在地上濺起的一朵朵水花。
擦肩而過之時,就像有一片火焰掃過他的身體一般,接著的是什麼碎裂了的聲音。
儘管他早已知曉,但他依然不敢去接受。
那個她,永遠不會是他的她。
像是被抽離了魂魄的人,默默地受著雨水的折辱,不會動彈,不會躲閃。
他一直在心中對自己說道:“他們只是比較要好的朋友罷了。”
月夜之下,是誰捉住了那隻該死的兔子?
是誰,倚著他的肩膀,看著月落星降,旭日東昇?
一幕幕的回憶,變成了最沉重的拳頭,狠狠地錘擊在他的胸膛之上。
雨水會變成一條一條垂在臉上的水漣,順著他的臉滑下的嗎?
是雨,是淚,早已模糊不清,分不出界限了。
他閉上了眼睛,眼角有兩滴水滲出。
溼漉的頭髮,將他的臉完全地掩住了,沒有人能看到他面上的喜怒哀樂。
他只是緩緩轉過身去,順著陳如風與李音如離去的那條路走著,步履跌跌撞撞,魂不守舍地往前移動著身軀。
雨消停,空氣之中洋溢著清新的氣息,沁人心脾。
“啊,聽雨了。”陳如風收起雨傘,望